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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要投诉你”
□乔艳波
  走廊里,我组织学生站队,准备放学。
  两分钟前,明明和天天到我跟前,诉委屈:从教室往出走,小卓抓住明明的“帽耳朵”向后扯着,差点将他拽倒,明明回身推小卓一把,小卓“挥”上一拳,明明的眼泪就下来了。
  天天跑出座位,撞了小卓,小卓追上,从后背顶一头,天天一个趔趄,手一下杵到教室门上。而小卓已跑进队伍中,没事儿人一样,脸上呵笑。
  队伍打头的小女孩,棉袄的拉锁坏了,我蹲下帮她拉了几回拉链,总算拉好,出去不会灌凉风了。“让爸妈修……”我叮嘱的话,还没说完。明明和天天已泪眼对我了。
  先擦干眼泪,再安抚。不能让孩子带着委屈回家呀!
  我到队伍的后面,“揪”出小卓,半拽半抱地把他立在墙边,令:先站这儿好好反省,哪儿做错了?又对两个流泪娃说,想想有做得不好的地儿吗?好孩子要先找自己毛病。
  这群小家伙刚7岁,能发生“冲突”的,都是玩得来的伙伴。小孩子之间,打和闹是很难划清界限的。有时在一块,谁手快谁就抓上两把;手慢的,没划拉着,就觉得吃了“亏”,找老师做主,拿“委屈”说道说道。有时闹得高兴了,磕点碰点,都没感觉,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游戏罢了。
  “老师,你为啥让我站在这?我没有错!”小卓向我挺一步,说。
  三个小家伙在沉默中僵持,僵持着……班级队伍已向大门走去。
  “不然,谁都别回家吃饭了,我陪着你们仨。”我想捅破“沉默”。意在让他们赶紧跟上队伍,往家去。
  “老师,我要投诉你。为什么不让我回家吃饭?!”
  这两句喊过来,直接干掉我的“虚张声势”。双眼炯炯的小卓,昂头,直视。
  然,我的心里,早已乐开了花。
  这样找“茬”的孩子,让我的头脑慧光乍现。“投诉”一词,用在此情此景,遣词造句,这小子准拿满分了,我很满意。更欣喜的是,这小子知道维权。
  “对不起!我说的‘谁都别回家吃饭了’,这句话伤到你们了。老师先向你们道歉!”
  没等我话落地呢,明明和天天抢着说对不起,你一声我一声地挤到一块儿。小卓上前一步,展开胳膊,搂住他俩肩膀。跳起脚大声说,我们还是好朋友。是我不对,我的手太欠了,以后我要记住老师说的“对不起”。
  我们紧追队伍,穿过宽阔的操场,走向大门。
  送走他们,我转身走上长长的甬路。几片云朵挂于蓝天,拂面的风抖开料峭的春寒。路尽头的塑美楼的墙上,“孔子”(塑像)正看着我,他双手揖礼,表情温和。
  “吾日三省吾身”从心底涌上来,“反思”是多需要养成的一个习惯啊!当了人家的老师,好像早集公平、正义、善良于一身了,这份尊严给予师者以权威,貌似神圣起来。这种“一劳永逸”的想法,就该自省!
  我端详楼体上悬挂的校训:“养良好习惯,做最好自己。”要求学生做到的,我这个当教师的,做到了吗?
  比方说,养成和学生好好说话的习惯。每句话出来,起码得热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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