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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无闲事
□苟翠莲
  那是周五的早上,已是上午十点多了,但太阳依然不肯露面。我闷闷地枯坐,甚感无聊,想起昨天看的那本书还没有看完,于是坐下来,拿出书看了起来。昨日还觉满口盈香兴味盎然的字句,今日却走不进我的心里。我放下了书,抬头望天,天灰蒙蒙的,薄薄的云层后,太阳惨淡的光,无精打采地照着,还是去外面走走吧。这样想着,慢慢地走下了楼。其实我知道我心不在焉的原因,弟媳昨天下午打电话来了,老妈感冒了,胃病又犯了,住进了医院。两个小侄女也感冒发烧。而千里之外的我只能极力安慰她,感谢她对家里的照顾。给妈妈打电话再三叮嘱她,好好配合医生治疗。除了这些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  下楼后,远远地看到一楼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三个人,一个男孩,一对夫妇。肯定是找班主任的,又犯什么事了。我这样想着,就要走过他们身边时,那位父亲抬起头,阴沉着脸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我不由停住了脚步,问道:“你们有事吗?找哪位班主任?”我的普通话暴露了我外乡人的身份。那位年轻的妈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,迟疑了一下,开口说话了,用浓重的本地口音说了一大段话,大意是他们找初二某班的班主任。班主任上课去了,他们在等。我看看表,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。就邀请他们去我办公室坐坐,等这节课下了再来找班主任。他们夫妻俩互相看看,再三推辞。我说:“天这么冷,不怕孩子冻感冒了?”他们这才连声说:“谢谢您!谢谢您!”跟我进了办公室。
  走进办公室,又彼此客套了一番。终于坐定,我说:“我是来跟岗学习的,来沛县已经两个月了,有什么事说说看,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。”那位父亲又看了一眼妻子,没吭声。我把眼光投向了他的妻子。她打开了话匣子,声音尖利而快捷,我似懂非懂地听着,大概意思是孩子不想上学了,他们怎么劝也不听。今天来学校找班主任,想问问办休学的手续。听完她的诉说,我静静地看了男孩一会儿。他是一个灵气又帅气的孩子,虽然现在坐在凳子上低眉顺眼,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,但一定是个“机灵鬼”,没少给班主任出难题。
  我站起来,走到他跟前,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抚摸了一下,然后弯下腰:“孩子,能告诉我,你不想上学的原因吗?”他停止了玩弄手,抬头看了我一眼,又低下头,踌躇了一下。我没有起身,依然笑着望着他。可能是我温和的态度让他放松了警惕,他再次抬起头来,闪着大大的眼睛说:“我不想念书了。”我问:“能告诉我为什么吗?”“老师管得太严了。”“还有原因吗?”“不自由。”“还有吗?”他不再说话了,瞪着眼,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  在和他对话期间,我一直在弯着腰,尽可能和他平视。听完他的话,我再次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,才回到座位前。然后,把凳子往他跟前挪挪,坐下来说:“孩子,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?”他使劲地点头。“你不想上学,想干什么呢?”他小声说:“不知道。”“首先,你没有多少文化,能干什么呢?其次,年龄太小,别人雇用你,就是使用童工,这是法律不允许的。”当我说到这儿时,小家伙又抬头看了我一眼,满眼狐疑。他心里的坚冰开始融化了,只是火候还不到。我拉起他的手说:“你能告诉我,你最想做什么吗?”他瞟了一眼父亲,说:“我想当警察。”“好啊!”我说,“小小年纪,志向远大!”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。“可是现在你还太小,身体也不壮实,哪有力量抓坏人啊?”他下意识看了看单薄的自己,点点头。“另外,你现在初中还没有毕业,没有储备多少知识,识别坏人的能力也不足啊。”我继续打击着他。“怎么办呢?”我望着惶惑的他,扫视了一下他的父母,继续说:“你只有好好念书,长知识,长智慧,这样才能辨识坏人啊!”这时,他抬起了头,看着我,眼睛似乎也更明亮了。我知道他心里的冰已经融化了,但还没有荡起涟漪。我再添一把火: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,也比较调皮。如果聪明劲全用在学习上,肯定能实现理想。”他有些自信了。“另外,警察就是和坏人作斗争,维护和平正义的,那咱就不能给班主任惹麻烦。从现在开始,你帮助班主任维护班级纪律,为你将来当警察训练能力。”他边听边点点头,然后我又给他讲了一些现在破案需要利用高科技,不读书不懂高科技是不行的。他说他喜欢电脑,喜欢玩游戏,我告诉他光会玩游戏还不行,要好好学习,将来考大学,学习更高深的知识才会有大出息。终于,他的脸上有了笑意,他的父母脸上也不再有愁云惨雾。
  下课铃响了,我也结束了我的谈话,送他们下楼,夫妻俩千恩万谢,男孩也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:“老师,再见!”
  目送他们一家离去,我心里的阴霾悄悄散去。抬头望天,太阳从云层后露出了浅浅的笑脸,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“功德无量”的事。“多管闲事”也许能拯救男孩的未来,给这个家带来希望。教育无闲事,这就是教育的魅力,教育人的幸福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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