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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师程老师
□向墅平
  那年,我考上了我们当地久负盛名的重点中学万县高级中学。初来时,我发现在此就读的绝大多数学生,无论衣着打扮,还是谈吐气质,都明显胜于我。我生性腼腆,不善言辞,衣着土气不说,个子矮小,还有肢体上的缺陷。我感觉,自己像是来错了地方,潜藏内心的自卑感一下被激发出来了。
  幸运的是,我遇见了此生值得铭记的恩师——程特进老师。
  “我生于全国‘大跃进’期间,故名特进——”程老师在第一堂课上,笑声朗朗地自我介绍道。程老师爽朗的个性,一下就感染了我。他含笑的目光,轻轻拂过坐在头排的我脸上,像一道阳光,暖暖的。
  程老师口才特棒,不仅在课堂上口若悬河,让我们听得如痴如醉;还常在学校一些大型活动中发言,特别是在学校的足球赛中,精彩绝伦的解说,让人听得热血沸腾。程老师喜欢和我们在课外纵横天下——实则是不让我们“一心只读圣贤书”,同时训练我们的口才。初始,我有些羞于开口。程老师便暗暗拿眼神鼓励我:“但说无妨。”我便终于心领神会,也放开了和大家唇舌交流。“向墅平很有见地嘛。”程老师为我点赞。我心里那个美啊。此后,我慢慢“壮了胆子”,在公开场合尽情发表自己的见解。同学们也慢慢对我刮目相看。我封闭的性格,也渐渐得以改变。
  程老师爱运动,也注意带动我们一起运动。“生命在于运动。”这是程老师常对我们说的话。每天清晨,程老师带着我们一起在大操场上跑圈。我个子小,腿短,身体又有点残疾,步伐跟不上大家。“来,向墅平,和我跑在一起!”程老师就特意让我和他并排跑在前面。大家也一起放慢脚步,跟着我们跑。“慢跑磨砺意志,更有益于锻炼身体。”程老师说。长期坚持下来后,我虚弱的体质,果真大有增强。
  程老师注重仪表的风度,于我无疑是“身教”。我开始注意自己的仪表:按时修剪头发,并日日梳理,不再像从前,留得又长又乱;衣着穿戴可以素朴,但必须保持整洁,不再像从前,有些不修边幅。毕竟,我也是个已满18岁的青年了。爱仪表,爱自己。这是程老师“身教”的力量。
  程老师真的很尊重每一个学生。高二分科时,程老师除继续任教语文,还做了我的班主任。在与他相处的三年里,我基本未听过他用任何不中听的语言,伤害过任何学生的自尊心。课堂上,我们是师生;课外呢,我们是朋友,可以海阔天空任遨游的朋友。尤其于我这个残疾学生,他更是予以恰到好处的尊重。他忽略我的残疾,将我与其他学生一视同仁地看待。比如,我在强手如云的学习竞争里,比较发奋,力争上游——他从未给予我一道看似光辉实则沉重的“身残志坚”的标签;只是,一如对待其他学生一样,笑容灿烂地鼓励我“再接再厉”云云。这样,我在他潜移默化的精神鼓舞下,三年时间,一如正常人一样地学习和生活着,而不觉着心上承担什么不必要的压力。刚入校的那份不适感,也渐渐烟消云散。
  某日,父亲乘车来看我,被程老师接待。其实,念书期间,程老师一直和我父亲保持联系。“你孩子要成才的,应该可以考个重点本科。”程老师当着父亲的面,如是说。语气中,颇有几分坚定。“只是,这孩子身体上有点残疾……”父亲的话,正好道破我的隐衷。我低垂了头颅。“高考不是选美,是选拔人才。”程老师一句话,掷地有声;如铁锤,击碎了那把禁锢我心灵已久的枷锁。我昂起了头颅,与父亲、程老师相视莞尔。那以后,我不再心存犹疑与怯懦;而是变得虎虎生威、斗志昂扬——向着程老师帮助我立下的奋斗目标,一往无前。
  程老师是我生命中的恩人、贵人,亦是一位伟大的雕刻大师——用耐心、爱心与匠心,将我一点点雕刻成青春年少应有的模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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