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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婷婷”不玉立
□张亚凌
  婷婷是我的发小,又是一直到大学毕业闺蜜式的同学外加中国好舍友。
  30多年前的某月某天,那时我们还都有个好听的身份叫“大学生”。原本是愉快的闲聊,几句话不投机我就对她犯了浑,还爆了粗口,倒气得自己躺在床上生闷气。开饭时受了委屈的婷婷站在我的床边问,你吃啥,我买回来。
  这形影不离的缘,这不计伤害的情,亲姐妹也未必能做到啊。从平躺到坐起,我们就和好了。
  婷婷简直就是上帝派来照顾大家情绪的天使。
  天使嘛,长得就比较任性了。她的身板,用我们乡里人的话就是“两麻袋粗一麻袋高”,依婷婷自个的话,就是从小家里姊妹多,总怕饿着,吃起来就刹不住闸了。一米五四的个头,148斤——夏天里上的秤啊,几乎是净重了。婷婷哪里是玉立不玉立的问题,简直就是雄壮了。
  一有同事为自己不够苗条而发愁,婷婷的奉献与无私就立马生动起来了。
  “我,身高一米五四,体重148,浑身挂满快乐,抖都抖不掉,还敢在我面前说体重?我这就叫‘在发胖的路上一狗当先驷马难追’,你跟我有可比性?”所有人都笑了,婷婷属狗。
  婷婷随时给大家带来快乐,或者说婷婷就是快乐,哪里有她就快乐四溅。有时候,婷婷又是我一个人的快乐与欣慰。
  2020年初,新冠肆虐口罩买不到,在朋友圈发了句感慨。十分钟后婷婷打电话说我在你家楼下,你下来,我就不上去了。没电梯的七楼,让婷婷扛接近三袋面(148斤)的体重上来确实过于残忍,我飞奔下楼。
  ——两包口罩!
  婷婷说,咱都少出去,省着点用。临走还很坦诚地解释其实她有六包,不能跟我平均分,得给她老爸送一包,她家人比我家多一半,所以给我两包。不需要解释,新冠期间送口罩都是过命交情啊。朋友圈,圈住的只是自己的真朋友。
  婷婷更多的情趣体现在心灵手巧上,而心灵手巧又体现在废品利用上。这么跟你说吧,她眼里压根儿没废品。
  课间十分钟,跟我闲聊之际,看见我桌上有几张写满字又丢在桌角的A4纸,随口问了句:“不用了?”我开玩笑道:“辛苦您老人家捎到纸篓里。”人家就很利索地对折几下,抽出送进的,桌上就出现了几个底大口小看着蛮精致的小纸盒。“还可以放些小垃圾,直接扔了多可惜。”
  办公室有时来了谁家的小不点儿,手边再有几页废纸,婷婷既豪华又简易的舞台就搭建好了。婷婷双手快速折叠,你压根儿就看不清步骤,只会感叹偷学无门。拍一下就会蹦跳的青蛙,撒着欢要飞奔而去的小马驹,慢慢吞吞犹犹豫豫爬出来的小乌龟……那时的婷婷,脸颊上是沉静中洋溢着欢喜,如一幅耐看的画。
  小家伙们可喜欢缠着她了。小杨家的小小杨,喝完雪碧的空瓶子随手就放在了婷婷的办公桌上。大活动期间,婷婷一把小剪刀,一束迎风摇曳的小花树就成型了,几个彩色粉笔头磨成的小圆球成了枝头的小果子。而后她走到小杨跟前说,给小小杨把他的雪碧瓶子带回去。
  那一刻,除了小杨满脸惊喜外,办公室几个小妹妹瞬间学会了发嗲,围上来要给她们的婷婷姐买雪碧喝。婷婷心软,最受不得谁缠,哪需要别人买?几天后,造型漂亮的小花盆(放在办公桌上养多肉最好),精致养眼形状各异的笔筒(老师最需要),还有专门送给我的小收纳盒(只有她知道我有多邋遢)。
  对了,婷婷有拒绝障碍,无论自己喜欢不喜欢的人,只要当面对她说出想法,她都不会拒绝,全然忘了被为难被伤害时的尴尬与心酸。
  唠叨到这里,瞬间悟出了我的婷婷不玉立的原因——心宽体胖嘛。
  突然耳根有点烧,婷婷在骂我?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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