鳘畾昺和肖力元在一个单位上班。肖力元才调入不久，年轻；鳘畾昺已工作多年，年长。两人经常结伴，深入乡村或县直单位开展工作调研或督查。
　　第一次督查青松村。到了村部，下车伊始，肖力元就在前面大步流星，鳘畾昺则跟在其后迈着八字步，两人径直向办公楼走去。村支书见了，先是满面春风地走近鳘畾昺，表达热烈欢迎之意，再转身追上肖力元，和肖力元握手，引他们上楼，进会议室。村支书的举止让鳘畾昺和肖力元愣了一下，两人都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没说。
　　村支书和村长在椭圆形会议桌一侧，鳘畾昺和肖力元在另一侧，他们相对而坐。服务员也是先给鳘畾昺端茶递水，之后再走向肖力元。肖力元介绍完督查目的、方法和内容，村支书和村长就开始分头汇报。两人汇报时，都尽可能多地注视鳘畾昺，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。鳘畾昺始终笑着听着，默不作声。肖力元则不停地做记录，插话询问。等他们汇报结束，肖力元就发表讲话。讲完了，他们就把目光投向鳘畾昺，意思是有请鳘畾昺作重要指示。“我就不讲了！”鳘畾昺只说这么一句，神态像金口玉言的菩萨。
　　接下来到点上查验现场。村支书和村长不敢怠慢，边走边向鳘畾昺和肖力元介绍村里的工作举措。他们的注意力依然放在鳘畾昺身上，鳘畾昺仍只笑着听着，默不作声。倒是肖力元在一旁不停地思考、插话和询问。点上查验结束，还是肖力元主动进行总结。总结完，村支书和村长又看向鳘畾昺，示意他总结拍板。“我就不讲了！”鳘畾昺仍旧这么说。
　　要吃饭了，村支书和村长热情洋溢地拥鳘畾昺坐主客位，欲尽地主之谊，请他多喝点酒，可再怎么劝，鳘畾昺都说自己不能喝。肖力元则恭敬不如从命，先陪他们喝几盅，再回敬他们几杯。
　　“领导城府深，秘书很坦率！”送走鳘畾昺和肖力元，村支书和村长私底下交换意见。
　　返回单位途中，鳘畾昺禁不住笑了，肖力元也憋不住笑。“下次吧，我得先介绍我们这边的情况。”鳘畾昺下意识地说。“没必要的。”肖力元不以为然，“这样好，挺有意思！”
　　第二次到沅澧街道开展调研。街道党委副书记、办事处副主任等领导一样围着鳘畾昺转，重要的话重要的事都向鳘畾昺说，对鳘畾昺更加毕恭毕敬，更注意他的举手投足。服务员端茶倒水、上烟敬酒也都先鳘畾昺再肖力元。调研过程，同样是肖力元提问、做记录，鳘畾昺一言不发地听；调研结束，当肖力元一、二、三、四做完总结，街道领导把目光投向鳘畾昺，示意他作重要指示，鳘畾昺还是那句老话：“我就不讲了。”
　　之后去供销社、工业园、科技局等县直单位督查或调研，情况也大抵如此。
　　每次返回单位途中，当鳘畾昺不好意思地提起“下次我得先介绍我们这边的情况”，肖力元依然淡淡一笑：“这样好，挺有意思！”
　　只有最后找县文联办事，文联领导才把肖力元当县政法委副书记恭候，把鳘畾昺当司机来对待。因为文联主席很早就认识肖力元，也知道肖力元调到他们县任职的情况。
　　“老兄，为什么咱们县那么多单位都认定我是政法委司机，鳘畾昺是领导（副书记）呢？”办事之余，肖力元笑问文联主席。
　　文联主席也呵呵一笑：“这还不简单？你精瘦精瘦，长得像个打工仔；司机呢，肥头大耳，活脱脱的宰相身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