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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叶香清蟹正 肥
□高玉霞
  元代的王冕在《舟中杂纪·其十》中写道:“露深花气冷,霜降蟹膏肥。”十月,又到了吃蟹的时候,心里念着,嘴上馋着,不禁想起吃蟹的种种往事来。
  首先是买蟹。小城很小,海鲜店不过三四家,又都集中在一条街上。每到周六周日,街上的人就格外热闹,人来人往,都奔这条街去。不仅是奔海鲜店,更是因为街上的小铺子种类特别多。一条街的吃食,几乎全都汇聚于此。去买蟹,又不着急买蟹,优哉游哉地闲逛才是目的。卖玉米的,刚烀好,热气腾腾!卖鹌鹑蛋的,用饭勺盛着,一饭勺下去,滚圆的鹌鹑蛋就到手了,也就两三元钱。卖糖炒栗子的,大铁铲热气腾腾地翻着栗子,不忘了吆喝着:“甜栗子了!醇香甜栗子!”用牛皮纸称一小袋也就十几元钱。还有烤鸭店、蛋糕店,总之,把这些都逛完了,卖螃蟹的铺子也就到了!
  老板娘性格火辣热情,热热烈烈地招呼着你,让你觉得不买都不好意思。三下五除二,一大网兜下去,蟹就入了手。左右拎着,和刚刚买的玉米、烤鸭、鱼,还有一小把香菜,一起拎在手里,遇见了熟人,更会指着网兜里的蟹,谈论片刻。等日上三竿,也正好回家准备午饭。
  到了家,看螃蟹吐着泡泡,在水池里十分踊跃,用手小心地捏起一只,又被吓得失手丢掉!蒸蟹的活,当然要交给先生来做。我只管絮絮叨叨口里念着阿弥陀佛,嘴里馋得口水直流!等蟹终于蒸好,一掀开锅,蟹的鲜香就已蹿入鼻孔!先生对海鲜过敏,所以,一切的海鲜都与他无缘。面对那六只大闸蟹,心里暗暗发笑,但表面却要装作风轻云淡。
  吃蟹的重要环节终于到了。总觉得吃蟹是一件很雅致的事,一杯桂花酒酿,为自己斟上,迫不及待剪掉蟹钳、蟹腿。这时先生总想参与,参与也是一种快乐,但往往不给他机会。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!再在他望眼欲穿的目光中从最鲜部吃起,给蟹来一个翻盖,揭开蟹盖,看着满满的如油的蟹黄,那欢喜准是笑眯眯的,撒娇卖萌不在话下,谁让我们迷恋那一口鲜呢?用筷子轻轻下箸,一箸鲜香,就放入了口中,闭目慢品,唇齿香溢,不忍吞咽,再看先生正咂吧着嘴吞咽着口水,实在惹人发笑了。
  当蟹黄的美味还在回味时,再用小剪刀,开始了一种超有趣的品蟹环节。这时先生就会满脸宠爱,又跃跃欲试。也该是找个劳工的时候了。先生拿起一支蟹腿剪成三截,用小蟹腿当工具使得蟹腿里的肉全部捅出,再用剪刀剪开小蟹腿的肉,就此,小碟子满满当当!他品不到的鲜美,看老婆品,也是应当的。这样仅仅六只蟹,中间再吃几口鱼,几口素菜,闷几口小酒,所以近半个小时仅仅吃掉三个,还吃出一堆的蟹壳,吃得美美滋滋!
  吃蟹,除了那口鲜,最爱的就是这慢时光的氛围。斟几杯小酒,吃一桌美味,窗外秋色漫卷,室内烟火十足。寻常百姓家寻常光阴,酒喝微醺时,和先生诉诉人生的不易,再畅谈一下明日的期许。吃蟹的真滋味,就在这里了。
  古往今来,太多文人墨客,喜欢蟹。丰子恺会邀亲朋好友,共品蟹之肥美;齐白石会酌一壶浊酒,品蟹,画蟹——《夜深独酌蟹初肥》;明代画家徐渭,一幅《黄甲图》,寥寥数笔,将螃蟹的爬行之状和荷叶的萧疏,呈于笔端,用笔阔大,在点画之外更具无尽的秋意。
  何故让人如此爱蟹呢?我想,除了味美,我们爱的也是这份踏实热烈,寻常又难得的悠闲时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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