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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流石上
□邹娟娟
  寂静的清晨到达山脚,听水声淙淙。沿途而上,绿树阴浓,水流不断向前,足下的山石逐一后退。蓝天白云,轻岚似纱,呼吸的每一口气似乎也有水的爽利和灵动。当我第一次踏山而行时,瞬间被清洌的石上水流吸引。
  素湍绿潭,回清倒影。水映石上,如明珠镶玉。中无杂染,日月为酿,沉淀千年。徜徉至此,心驰神往。杳杳石径,波心荡,粼粼起伏。
  石者,不惜嶙峋之姿,清荣峻茂,护卫一方水土。苔痕着迹,浓淡俯卧,审视光阴流转。水滑过,石为底,苔相迎,应和有声。勿管烈日炎炎,勿管凉风飒起,水流婉转,潺潺不歇,成小令,成诗行,成一路花香四溢。
  水流石上,游鱼潜伏,在缝隙间嬉戏。水若平缓,鱼静立;水若湍急,鱼匆忙。水有推动的力量,带动鱼儿的一举一动。以凸起的石为中心,鱼水环绕,自有妙趣。天然去雕饰的石,水中岛屿一般,一石一世界,一水笼乾坤。日光映射,影斑驳,辨不清哪是鱼身,哪是石影。唯水澄明,邀绿阴云鸟齐聚一堂。愈盛,愈包容。
  我自小生活的地方少有山石,平地偏多,泥沙是常态。童年时代,我曾在沟渠寻觅过水源。那些水细弱浅薄,了无生趣,常隐匿于杂乱的草丛里。遇到干旱天气,农人们开水闸,将井房的水引到田里。纵横交错的沟渠这才充满生机——翻涌奔腾的水裹挟井底的凉,惹得群草疯狂舞动。
  我们坐在井房旁的水泥通道上,任水流冲刷足底。哗哗,哗哗,耳旁只有水声,眼中只有水色。那些泥泞和疲惫早已销声匿迹,留下的是灰白底色下的清爽。胆大的男孩子尝试站在水里,稍不注意,会扑通栽倒。站得久的,忍着滑腻,佯装镇定。女孩子用足跟和脚趾磨砺水泥壁,总觉得粗糙干燥,不如在水中舒服。水泥壁上淌过的水,是我们欢乐的源泉。坐着闹着,站着笑着,无拘无束,如同水流一般自在。
  村里时兴盖楼房了。有人专门在院中砌水池,黄沙水泥浇筑池身,外贴瓷砖,石头做假山造型,底部铺五色石子。里面的水多是自来水,汩汩流动而来,而农村灰尘大,需经常换水,才得清明。像这样精致打理的景致,能保留原样的寥寥无几。若在大自然中,天高水阔,奇石花卉,便是相得益彰,而人工的水石相配毕竟显得小家子气。
  后来,村中走出去的人渐多,像当年的井水,源源不断地更替新希望,奔流不息、韧性十足。他们渴望遇到山,喟叹那傲然挺立、高大蜿蜒的磅礴气势。惊涛拍岸,高山流水。山水相逢,胜却人间无数。
  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在水和石面前,只有静默和仰慕!水流石上,彼此相伴,屏息凝视,犹如欣赏滑过一生波澜的画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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