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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,你的话,我在听
□王 伟
  林语堂有一本书,开篇就写:我是一个什么人?我是一团矛盾。人其实都是一团矛盾,如此复杂,孩子尤其如此。
  孩子并不能准确地认识自己,以至于他的每个行为,每句话都有可能被我们误读。他的真实意图藏得很深,深到他自己都觉察不到,而我们,恰恰需要静心体察,倾听他们的声音。
  一次课间,孩子和我汇报:“老师,小宇又和人打起来了。”我急忙赶去教室处理。
  一进门就看到小宇双眼怒睁,小脸通红,不时发出怒吼:“这笔不是我拿的,不是我拿的,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?为什么?!”
  我看情况紧急,二话不说,先疏散看热闹的孩子,又勒令小宇去洗脸,再向知情者了解事实。从孩子的嘴里,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:一个孩子买了一支漂亮的笔,上体育课前就放在桌子上,体育课一下课,他立马奔回教室,就发现笔不见了,而跑在他前面的就只有我们班的眼操督导员和小宇。这个孩子想当然地就怀疑笔是小宇拿的,便和小宇争执起来。
  这时候,洗完脸的小宇回来了。我问他:“你刚刚说这笔不是你拿的,我相信你,但是你要冷静,说清楚你的理由,不要冲动,慢慢说。”
  小宇在那边撇着嘴,不说话。我继续说道:“如果我是你,我会详细把想法说出来,供老师参考,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让同学相信自己的清白。”
  小宇这时才开口说了他的想法。我判断小宇应该没有撒谎,相信他的说法。等我们班的眼操督导员回来后,才知道是他当时急需用笔,就顺手牵羊了。
  这样一件小事,却值得我们琢磨一番。这里面的三个孩子到底有没有说出他们的真实想法呢?丢笔的孩子有没有说清楚他怀疑小宇的真实原因呢?小宇有没有说清楚让他如此气愤的理由呢?眼操督导员的真实想法到底对不对呢?
  今年接手一个新班,班上有个孩子是家中长子,母亲忙于照顾弟弟妹妹,无暇顾及,在一段时期内,语文成绩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滑。
  我和他进行了一场深入的对话。我说:“我注意到你最近上课的表现不太好,语文作业也欠交几次了,听说你有个妹妹,是忙于照顾妹妹,没有时间顾到语文学习吗?”
  他不说话,眼睛看着我。
  我说:“家里多了个妹妹,对你来说,可能感受不太好,这种感觉我也曾有过。家里多了一个比你更受宠的人,你的感受没人关注了。回到家,爸妈叫你不是做这就是做那,都是为别人做的,可是,你不能抱怨,你只能乖乖地去做,你是多么渴望父母关注到你啊!”
  他还是不说话,看着我,眼睛里多了一丝光彩。
  我继续说:“其实,你的爸爸妈妈和老师一样,都在默默关注着你,都在对你发出邀请,你听见了吗?那一声声的呼唤,是对你的信任,是对你作为一个男子汉,一个哥哥的信任。你的妈妈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的同时,也能帮助爸爸妈妈照顾好妹妹,这是什么?这是对你更高级的爱。”
  他沉默着,眼中似乎泛着泪光。
  我继续说:“爱与爱是不同的,有的爱是喜爱,长得好看,说话好听,这些都可以成为一个人喜爱另一个人的理由,这种喜爱也被称为好感。有的爱是信任,有些人做事勤勉,为人可靠,即使他没有出众的外表,没有过人的才华,依然有人爱他们,这是高级别的爱。你的爸妈最近对你付出的就是这种高级别的爱,这说明他们不是没有关注你,相反,他们更爱你了啊!”话音刚落,孩子已泪流满面。
  全程,孩子没有说一句话,但他的话,我已经听懂了,我的话,他也已经听懂了。
  我从教三年多,也很难做到每临大事,镇之以静。可是,这一颗理解孩子、倾听孩子的心是不能丢、不能忘的。将心比心地想,我们也曾年轻过,孩子,就是过去的我们!
  老师对学生的爱应该是无条件的博爱,这是我理想中的境界。超越了功利,超越了物质,不管面前的这个孩子表现如何、长相如何、能力如何,老师都很爱他。
  道阻且长,行则将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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