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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到湖丰看火车
□陈卫东

  那一年,小强和小翠12岁,小龙和我13岁。
  我们都是柳庄小学六年级的学生,而且是最好的玩伴。
  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,小龙忽然问大家:你们看过划龙船吗?看过。见过汽车吗?见过。大家异口同声,显得很高兴,也很自豪!
  忽然,小龙把话锋一转,神秘兮兮地说,可是有一样东西我们至今还没有见过,你们知道是什么吗?
  大家摇摇头,都说不知道。
  小龙提醒,长长的,像一条大蜈蚣,但是走得飞快……
  噢,是火车。老师给我们讲过的。大家不约而同地回答。
  小龙又问大家,想不想看火车?
  想,做梦都想呢!小强声音最大。
  明天是星期天,我们早点起来,去湖丰看火车吧!
  小龙是班长,最有号召力,也是我们几个最信得过的人。
  第二天拂晓,我带了几个熟鸡蛋,小龙拎着一袋烤地瓜,小强背着一个军用水壶,小翠从她家院子里摘了一些鲜桃……我们抄近道,涉浅滩,一路问道前行。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急行军,终于如愿到达了目的地——东山公社境内。
  我们选了一个最佳观察点,那是一个高高的土墩。
  正值春天,簇簇野花迎风摇曳,好像在迎接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学生娃。
  快看,来啦!来啦!小翠眼尖,最早看到了远处有一条“长虫”正朝向我们奔涌而来。
  只听“呜——”一声长啸,“长虫”喷着浓浓的黑烟,从我们眼前疾驰而过。
  1节,2节,3节,4节,5节……小翠兴致勃勃地数着,有28节呢!原来这是一列载物的火车。
  大家意犹未尽,还想再看看坐人的火车。
  于是,我们一边吃烤地瓜一边等待着。肚子填饱了,有人提议唱支歌。
  小翠不但嗓音好,还会自作主张地改歌词:
  ……我们坐在高高的土堆上面,就等那坐人的火车经过……
  正当我们唱得带劲,从远处的山边又驶来一辆长长的绿皮火车。
  随着有节奏的“轰隆隆隆”声由弱变强,火车从我们的眼前匆匆而过。
  班长小龙忽然站了起来,引领大家举起右手,向开动的火车行少先队礼。
  车上的旅客有的似乎已经看到了我们的举动,有人朝我们挥了挥手。
  直到火车渐渐地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,我们才放下了早已举酸的右手……
  光阴如梭,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。
  小龙变成了老龙,小强变成了老强,当年如花似玉的小翠也变成了两鬓斑白的大妈。这次小学同学五十年聚会,又把当年我们几个去湖丰看火车的少男少女凑在了一起。
  老班长小龙提议,我们决定再走一趟湖丰,再看一次飞速行走在家乡大地上的高铁。
  我们想找到当年坐在上面看过火车的小土墩,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人工修筑的观景台。
  据村民介绍说,这是政府斥资修建的专供游人看高铁的观景台。
  我们在观景台铺上餐布,摆上啤酒、面包和鲜奶,还有各种时令水果。我们边吃边等,正说笑间,远处一条白龙正风驰电掣般地向我们飞奔过来。
  可我这颗老心脏怎么也激动不起来呢?或许,我们不但早就看到了高铁,还天南地北地坐着高铁呢!又或许,这高铁缺的就是当年那惊天动地的呼啸声,缺的就是那直冲天际的滚滚浓烟。
  嚼上一根热狗,再喝一口鲜奶,不知为何总是吃不出当年烤地瓜的滋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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