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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义皮影影戏千秋
□晋 华
  “一口叙说千古事,双手对舞百万兵。”扯一块白布便是舞台,尺把小人演绎华彩。当青灯之影穿透人物、花草、楼宇……声色犬马、世间百态便在画幕的另一端映现,波澜壮阔的故事呈现于观众眼前,这就是皮影。而这精彩华丽的皮影,都是皮影手艺人一点点刀雕彩绘而成。在山西的“皮影之乡”孝义,就有一位身残却心巧的皮影制作工艺美术大师胡发伟,沿袭着千年来皮影的传统雕刻手法,矢志不移,匠心传承,让这一古老技艺重放光彩。
  “孝为人之本,义乃君子宗。”孝义古城是一块神奇的土地,胸过汾河,背靠吕梁,三晋腹地的文明密码深藏其间,历岁经年,养育出各种艺术精灵,孝义的皮影便是耀眼的一种。在孝义市永安路西侧,有中国唯一的皮影木偶艺术博物馆,馆内珍藏了明、清时期孝义一带皮影的实物以及演出道具,后院还有数座移建的专演皮影木偶戏的乐楼。作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,孝义皮影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,鼎盛于清朝,已有2000多年历史。在馆内展示的资料里,有1995年我国发行的一套四枚《中国皮影》特种邮票,其中一枚孝义皮影人物像,大额头、蒜头鼻、头饰后倾,生动地展示出孝义皮影古朴粗犷的特色。孝义皮影在雕刻制作上,繁而不乱、简而不疏、刀法犀利、色彩简练,线条遒劲有力,富有神奇的浪漫主义色彩,既具古老艺术的率真气质,又体现了浓厚的黄土高原民族文化内涵。
  胡发伟皮影工作室,就在皮影博物馆旁边一间20平方米的小平房里,房虽简陋,屋里却有大乾坤,神仙鬼怪、公子佳人、飞禽走兽、亭台楼阁各式皮影戏人将这间不大的房子装得满满当当,斑斓色彩间艺人巧匠刻刀飞舞,热闹非凡,让人仿佛走入了奇幻世界。胡发伟说起他的皮影制作,眉飞色舞,在他的口中,皮影戏是中国最古老的“电影”,也是“最早的卡通”,而他们孝义的皮影更是了不起,是集文学、音乐、表演、绘画、雕刻工艺于一炉的民间艺术。在漫漫的岁月长河中,艺人们摆台设帐,投光为影,以影为形,随形演唱,汇成了皮影艺术的悠久历史。
  “百年世事三更月,千古风流一夜灯。”皮影既是演出的道具,又是精美的艺术品,历代民间艺人,汲取古代壁画、剪纸、戏曲服饰、民间绘画、吉祥图案等艺术精髓,运用阴阳雕刻、工笔重彩等特有的表现形式,制作出形神兼备、惟妙惟肖的艺术形象,展示了特有的艺术魅力。他拿起一块牛皮,边比划边诉说着皮影制作的来龙去脉,“因为我们孝义是黄土高坡,自古以来喂牛的多,所以我们选料用牛皮。”工匠们可以用这些材料根据戏剧故事的需要,雕刻出各种生动逼真、富有个性的人物形象,也可以雕刻出诸如桌椅板凳、花草树木等花样繁多而又精美绝伦的场景道具和自然景物。跟随着他的指点,细细欣赏工作室陈列的一系列皮影作品,有用于演出的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《收伏柳树精》等戏曲文化序列,有作为纪念品的《十二生肖》《传统人物肖像》等文创产品,有能挂能摆的《四大美女》《骏马奔腾》等工艺礼品,这些作品色泽鲜艳,构图简洁,雕工细腻,造型别致,在亮光下可显出立体感,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。
  胡发伟是个能耐得住寂寞、抵得住枯燥、经得起繁琐的人,从一张原始的皮子到色彩斑斓的皮影,需经过严格复杂的选皮、拷贝描样、湿皮醒皮、雕镂着色、火烙组装等工序,才能成为“影人”上戏。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胡发伟瘦小的身躯上,他俯身低头于一块厚厚的枣木板前,随着刀锋笔走龙蛇般的雕镂,板上半透明的牛皮已初现雏形,这是一件柳叶蛾眉、发髻高挽的古典仕女作品,令人惊奇的是,巴掌大的影人头顶上竟然盘成3个相互交错的飞天发髻。他手里的刻刀极薄,刀刃仅有0.2毫米,从脸部到发髻之间拇指大小的面积上,竟雕出了30多根头发丝,每根直径不到0.14毫米,雕刻过程堪比外科手术,“头发丝太细,不能描样,只能凭着经验跟着感觉走。最难的是转刀,转不好,丝儿就断了、毁了。”制作步骤中最重要的就是雕刻,雕刻讲求的是转皮走刀,刻刀把把不同,每一个线条,都传递出独有的韵律与节奏。胡发伟精细的雕刻让粗犷质朴的孝义皮影展示出精细灵秀的一面。他说:“掌握这皮影雕刻手艺的绝活,需要人刀合一、物我两忘,没有很强的设计绘画能力和十多年的雕刻功底是不可能做到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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