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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沙鸡
□刘璐
  中国有三种沙鸡——毛腿沙鸡、黑腹沙鸡、西藏毛腿沙鸡。它们叫鸡却不是鸡,是鸽形目沙鸡科沙鸡属的一种中型鸟类,生活在干旱缺水的荒漠之地,为适应环境演化出一种“携水飞行”的特殊本领。不过,其中的西藏毛腿沙鸡得益于高山上的冰雪融水,是唯一不需要携水飞行的沙鸡。
  沙鸡目鸟类在全世界共1科2属16种,分布于欧亚大陆和非洲。中国有2属3种,分布于青藏高原和北方的草原及干旱地区。2020年,在青藏高原东北缘的甘肃临夏盆地出土了一具距今650万~850万年的沙鸡化石,它不仅是亚洲目前最古老的沙鸡化石,也为研究人员反推当时青藏高原隆升过程中的气候变迁提供了线索。
  这些看起来样貌平平的毛腿沙鸡,竟然是从地球远古而来,携带着太多的古生物信息。
   遇到毛腿沙鸡的“大年”
  毛腿沙鸡叫“鸡”并不是“鸡”,而是鸽形目沙鸡科沙鸡属的一种中型鸟类,大小似家鸽,体长27厘米~43厘米。但尾甚长,翅亦尖长,这让它们可以轻快、直线飞行。它们飞行姿态与鸻类颇为相似,在中国分布于内蒙古、甘肃、青海、新疆、黑龙江、吉林、辽宁、河北和山东等地。
  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,在特定且不断变化的环境中,演变、进化出一套令所有鸟类都望尘莫及的生存技能,即无论生存的环境多么干旱、缺水,荒漠环境如何恶劣,毛腿沙鸡都能生存,它们甚至可以集群生活,集群繁殖。在特殊的“大年”,它们甚至可以大量繁殖,为此进化出奇招——携水飞行,解决了在荒漠和半荒漠环境生存的最大问题。如果你仔细观察在荒漠中生活的毛腿沙鸡,会发现它们有伪装性的点斑和条纹,站在荒漠中可以很好地隐蔽自己,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。
  毛腿沙鸡可以生活在极干旱的平原草地,荒漠、半荒漠地区,盐碱森林平原和沙石原野,它们虽然不迁徙,但常成群游荡活动,行踪不定。
  即使在繁殖期也不例外,因为雄沙鸡拥有“超能力”——覆水,雄性毛腿沙鸡腹羽中带着满满的水,据说一次可以覆水20毫升~30毫升。小沙鸡出生后,沙鸡爸爸的苦日子来了,它不仅要看护小沙鸡,管它们吃,还要飞翔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覆水回来给小沙鸡们喝。
  在荒漠上生活是很辛苦的,尤其是育雏的这段时间,雏鸟和幼鸟都不会飞,毛腿沙鸡成鸟只能一路带着幼鸟和雏鸟不停地走呀走,吃完了这一片的食物,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到下一个地方继续觅食。黄昏时再带着幼鸟们回到休息的地方。
  为了适应气候,毛腿沙鸡进化出浓密的体羽,浑身覆有一层厚厚的绒毛,体羽区之间由裸露的皮肤区间隔,这层绒毛使毛腿沙鸡可以抵御荒漠巨大的昼夜和季节温差。更加奇妙的是,它们的喙基也覆羽,可以保护鼻孔免受风中沙尘的吹入。毛腿沙鸡的脚上有3个宽而结实的前趾,使它们能在松散的沙滩上穿行自如。
  想见黑腹沙鸡,就去新疆
  新疆可以说是在中国最受沙鸡青睐的地方,这里是3种沙鸡都有分布的唯一地方,要想见到黑腹沙鸡就要到新疆。
  黑腹沙鸡是3种沙鸡中分布地域最狭窄的沙鸡,也是体型最小的。它们的羽色很重,颏和喉是栗色,头上部是灰色,前胸是蓝灰色,黑腹比毛腿沙鸡大许多,背部大面积是戈壁黄色,这样的羽色使黑腹沙鸡具有更加出色的隐蔽性。
  最初我在阿勒泰地区和塔城地区的戈壁、荒漠和半荒漠上寻找黑腹沙鸡。这里到处尘土飞扬,一天下来,我的两眼直冒金星,泪流不止,最重要的是并没有看到黑腹沙鸡。于是我转到640台地,计划找寻波斑鸨。凌晨3点从阿勒泰出发,早早来到640台地,日出时分就顺利拍到了波斑鸨,当我准备离开时,一对黑腹沙鸡出现在我眼前。两只黑腹沙鸡听着快门声,配合度也很高,就那样静静地站着,之后忽然飞走,消失在戈壁中。
  西藏毛腿沙鸡:冰川上的“来客”
  西藏毛腿沙鸡是全世界最特别的沙鸡,因为它们生活在中亚山区,附近总有雪融水,所以西藏毛腿沙鸡是唯一一种不需要携水飞行的沙鸡。
  在中国,西藏毛腿沙鸡分布于青海、西藏、新疆南疆等地,主要栖息于海拔3000~5000米的高原草地、荒漠、半荒漠地带,所以寻找西藏毛腿沙鸡注定是一场高原之旅。2018年的6月,我在新疆南疆的荒漠上寻找西藏毛腿沙鸡,放眼望去一条条冰川绵延不绝,脚下的荒漠有小小的紫花竞相开放。这里已是海拔4153米,对面是塔吉克斯坦,我在想,西藏毛腿沙鸡不正是冰山上的来客吗?
  满怀期待的我,在这片戈壁上整整找寻了5天,在希望和失望中不断徘徊。第五天的上午,我躺在戈壁上,仰望着冰川,忽然眼前快速飞过两只鸟,直觉告诉我要赶紧追。我开着车,顺着两只鸟飞去的方向踩油门狂奔。跑了几公里后,我迅速拿出相机拍摄,果然是一只胖嘟嘟的西藏毛腿沙鸡站在那里。它警惕性极高,直勾勾地盯着我,我一动不动,食指静静地放在快门上,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不一会儿它开始小心翼翼地吃地上植被的小型种子,依然时不时地看我一眼。就在它低头吃种子时我开始按响了快门,10分钟后它忽然起飞,消失在冰川中。
  后来发现,我与西藏毛腿沙鸡的缘分不浅。2019年冬,我穿越羌塘拍摄野生动物时,一群西藏毛腿沙鸡飞过,走到冈仁波齐峰时,一群西藏毛腿沙鸡在土坡上觅食。2021年夏季,我在青海寻找朱雀返程时,5只西藏毛腿沙鸡走在戈壁上,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它们,谁知它们悠闲地走到了雪山下,就这样,我稀里糊涂地拍下了梦寐以求的西藏毛腿沙鸡和雪山相映的画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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