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想要做这样一本书,是一件很偶然的事。
几年前,我初到出版社做文教方面的图书。那时正好做小学传统文化方面的读本,有一章的内容就是童谣和儿歌。我仍然清楚地记得,当时选入读本的几首童谣:《小老鼠,上灯台》《九九歌》《月亮歌》……那些熟悉的文字,熟悉的韵律,一下就将我带回了童年。时光倏忽而至1995年的夏夜,在城西那个朴素、简陋的农家院落的二楼,母亲穿着夏天的薄衣衫,一手扇着扇子,一手轻抚着竹车中的我,口中念着的正是那句“摇,摇,摇,摇到外婆桥……”那轻柔的念诵中,蕴含着的是母亲浓重的柔情与爱;那简短的童谣里,浸润着我对童年最美好、最温暖的种种记忆。
我想,这记忆,也该是属于许多中国孩子的。重拾这些经典的传统童谣,将它们编辑成册,配以插画师们独具匠心的妙手彩图,呈现给每一个中国孩子,这便是我们做这本书的初衷。
带着这份初衷与心愿,我顺利地找到了宋宁刚老师。说来也巧,去年夏末,宁刚老师带着他的新作《写给孩子的诗》(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20年版)在书店做新书分享,我作为工作人员也在现场。听了宁刚老师精彩的讲述,我心想,这一定是个极富有童心,有诗情,有慧眼亦有趣的人吧!我将自己的想法和宁刚老师说明后,他很是高兴,我们一拍即合,后续的约稿、组稿,一切顺利。
做《与孩子一起读童谣》(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21年版),我们特别强调“与孩子一起”。童年,不仅是属于孩子的,也属于陪伴孩子成长的父亲、母亲,甚至更年长的祖辈,属于我们每一个人。因此,在对童谣的选择上,我们特别重视那些流传已久、辨识度较高的童谣。我们希望,在与孩子一起读的过程中,大人们也可以找回自己的童年记忆,找回自己久违的乡情,并且把这种感受和记忆分享给孩子。
在这本书中,童谣主体部分的个别生僻字配有注音,以方便孩子朗读;注释部分则对童谣中需要延展的相关知识做了一定的补充;每一首童谣后面的“共读导引”则主要是给大人们看的。作为提示性的“导引”,它引导和启发我们,面对一首首色彩斑斓、内容丰富、主题各异的童谣,可以从哪些层面去挖掘、去探寻、去讲给孩子听。就此而言,“共读导引”提供了一个思维的切入点、一个可以延伸的方向。这一部分文字,我们力求简洁、深入而多元。
回到童谣本身。近几年,小学语文统编版教材也选入了许多童谣,这些童谣散见于“和大人一起读”“快乐读书吧”“我爱阅读”“日积月累”等版块(据不完全统计,收入统编版小学语文课本的童谣有《春节童谣》《摇摇船》《十二月花名歌》《数九歌》等)。为什么童谣可以、且适合作为3至6岁儿童的阅读材料呢?或许有以下几个原因:
第一,童谣内容的包容性及其形式上的特点。一首简短的童谣中,有朴素的自然万物和孩子们熟悉的生活场景和身边人物,这种贴近生活、源于自然的取材,对于生活经验尚浅的儿童来说,是极亲切、极熟悉的。通过这种熟悉,儿童可以将自己与周身世界联系起来,并从中获得经验感知。此外,童谣的语言浅显易懂,旋律节奏明快,感情色彩浓厚,艺术手法和表现形式多样,容易被孩子接受和理解。
第二,童谣所承载的民族文化价值。《诗经》有言:“心之忧矣,我歌且谣。”童谣之谣,便是儿童心意的歌咏。它和《诗三百》一样,产生自民间,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文化印记和文化记忆,特别是涉及民间风俗和节庆习俗的这一部分童谣。比如《过了腊八就是年》:“小孩小孩你别馋,过了腊八就是年,腊八粥,喝几天,哩哩啦啦二十三……”读罢,我们不难体会到那烟火撩人气中的多样年俗与暖暖人情,那来自一个孩子的对热闹年节的生生企盼和十分向往。一首童谣可以像一面镜子,成为个体儿童与群体社会、现实生活和长远历史互动的重要介质,反映并实现中华民族文化一代又一代的生动传承。
犹记得,在《写给孩子的诗》一书的开篇,有德国诗人诺瓦利斯的一句话:“无论什么地方,只要有孩子,就会有一个黄金时代。”是啊,只要有孩子,就会有一个黄金时代!祝愿每一个孩子都能在中华民族世代流传的经典童谣的相伴下,在爱和蜜意流淌的无尽时空里,快乐生活,茁壮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