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，你懂什么啊！”这天，小斌“砰”的一声摔上房门，震得墙上的挂历都晃了三晃。
　　我站在门外，手里还攥着那张不及格的数学试卷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这孩子，自从上了初三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。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斌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个浑身是刺的少年，动不动就跟我顶嘴。
　　记得上周，我不过是提醒他少玩会儿手机，他就梗着脖子说：“现在都什么年代了，谁不用手机？”前天，我让他把房间收拾一下，他居然回我：“我的房间我做主，您就别操心了！”今天更过分，数学考了58分，我说了他两句，他倒好，直接摔门进屋了。
　　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情绪。作为父亲，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。可硬碰硬显然行不通，得想个办法。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我特意请了假，翻出小斌小时候的照片。那时的他多可爱啊，总是“爸爸、爸爸”地叫着，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后。我翻到一张他六岁时的照片，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围棋比赛，紧张得小手直抖。以前是我握着他的手，一步一步教他下棋。
　　看着照片，我忽然有了主意。
　　晚饭时，我装作不经意地说：“小斌，好久没下棋了，来一局？”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：“现在？”
　　“怎么，怕输给老爸？”我故意激他。
　　“来就来！”果然，他上钩了。
　　棋盘摆好，我执黑先行。前20手，我们下得旗鼓相当。小斌的棋风凌厉，步步紧逼。我则稳扎稳打，暗中布局。
　　“爸，您这手太保守了。”他得意地说：“现在讲究快准狠，您那套老思路不行了。”
　　我笑而不语，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走。渐渐地，小斌的攻势开始疲软，他的漏洞越来越多。终于，在第156手，我的一记妙手让他目瞪口呆。
　　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？”他盯着棋盘，不敢相信自己输了。
　　我放下棋子：“小斌，你知道为什么输吗？”
　　他不服气地别过脸去。
　　“因为你太急于求成，只顾眼前，没有全局观。”我指着棋盘说：“你看，这里，这里，还有这里，都是你只顾进攻留下的破绽。”
　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。
　　我趁热打铁：“其实学习也是一样，你总觉得我们老一辈的观念过时，可有些道理是永恒的。比如脚踏实地，比如虚心学习……”
　　“爸！”他突然打断我，“我……我知道错了。”
　　我拍拍他的肩膀：“知错能改，善莫大焉。来，咱们复盘一下这盘棋。”
　　就这样，我们一边复盘，一边聊天。不知不觉间，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。小斌主动收拾棋盘时，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变柔和了许多。
　　然而好景不长，一周后的月考，小斌的数学只考了62分。这次他没摔门，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。我敲了敲门：“小斌，要不要再来一局？”
　　“不要！”他的声音闷闷的。
　　“那……要不要听听爸爸小时候的故事？”
　　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，门开了一条缝。
　　我走进去，在他床边坐下：“爸爸上初三的时候，数学也经常不及格。”
　　“真的？”他抬起头，眼里闪着光。我笑着说：“真的，那时候我特别讨厌数学老师，觉得他总针对我。有一次我考了55分，气得把试卷撕了。你猜后来怎么着？”
　　他摇摇头。
　　“你爷爷，也就是我爸爸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每天下班后陪我一起做题。有时候我们做到半夜，他就给我煮碗面。慢慢地，我发现数学其实挺有意思的……”
　　小斌的眼睛亮了起来：“那后来呢？”
　　我摸摸他的头：“后来，我中考数学考了98分。”
　　“爸……”他低下头，“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，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……”
　　“青春期嘛，爸爸理解。”我笑着说，“要不这样，咱们来个约定？以后你要是想顶嘴，就先去下盘棋，冷静一下再说？”
　　他破涕为笑：“那您可得让着我点。”
　　我故意板起脸：“那可不行，棋盘上无父子！”
　　就这样，我们家的“棋约”正式生效。渐渐地，我发现小斌的脾气平和了许多。三个月后的期末考试，小斌的数学考了85分。他拿着成绩单，得意地冲我晃了晃：“爸，来一局？这次我一定赢你！”
　　我哈哈大笑：“好啊，不过输了可别又摔门啊！”
　　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我现在可是有全局观的人了！”
　　看着儿子自信的笑容，我忽然明白，教育孩子就像下棋，不能一味强攻，要学会以柔克刚。有时候，一句恰到好处的话，胜过千言万语的训斥。这大概就是“一句顶十句”的真谛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