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能钥匙

□王彦双

字数:1628 2024-07-10 版名:文苑
  徐闯从小就喜欢把玩钥匙和锁头,只要有钥匙和锁头在手,他就不哭不闹,玩得津津有味。
  徐闯的母亲对丈夫说:“都说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的儿子爱打洞,真是一点儿不假!”徐闯的父亲看着儿子,美美地笑了。想当年,徐闯的母亲还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,在家里做晚饭时去走廊里取根葱,没想到一阵风把门吹关上了,身上没带钥匙,厨房煤气灶上正热着油,火灾随时可能发生,急得她都要哭了,正好路过的徐闯父亲随手从她头发上摘下一根发夹,在锁眼里一捅,只听“啪嗒”一声,门神奇地打开了,这一下也打开了姑娘的芳心,不顾家人反对,嫁给了小锁匠,这才有了徐闯。
  转眼徐闯大学毕业,成为一名教师,被分配到一所乡村中学任教。
  徐闯没想到,上班的第一天,学生们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。他刚打开教室的门,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,不但淋湿了他的衣服,也浇灭了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,同时也浇灭了他内心的激情和热情。
  校长把闹事的几个男生狠狠地训斥了一顿。几个男老师告诉徐闯,对待这些小兔崽子,一定要严肃、严厉,千万不要给他们笑脸,因为“给点儿阳光,他们就灿烂”,你要是让学生闹到上不了课,就是自己无能了。
  徐闯真的狠下心来,本来阳光灿烂的大男孩,每天都威严地冷着一张脸,学生从来没见他笑过,哪个学生上课不老实,只要他狠狠地瞪一眼,那个学生就会抖一下。很快,徐闯就出名了,学生们都知道他严厉,一个眼神都能把人“杀死”。校长对他的工作很满意。
  班级管理好了,可徐闯心里快乐不起来。国庆节放长假的时候,徐闯回到家里。吃完晚饭,徐闯对父亲说:“爸爸,我不想从事现在的工作了,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!”接着,徐闯把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讲给父亲听。父亲默默地听徐闯讲完,从床下拽出一个小木箱,打开,徐闯一下愣住了,小木箱里盛放着锁头,都是徐闯从小把玩过的,曾用一段钢丝打开过的所有锁头,那根钢丝被徐闯称为“万能钥匙”。父亲捏起那根钢丝,对徐闯说:“一根细钢丝能成为打开无数把锁的万能钥匙,不是因为钢丝本身神奇。打开锁头的不是钢丝,甚至不是你的手,而是你的心,因为你想打开这些锁。你想没想过,可能每个人的内心也都是一个精彩的世界,但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有一把锁,难道你不想找到打开学生心锁的万能钥匙,而就这样当一个逃兵吗?”
  国庆节假期还没结束,徐闯就提前返校了,他决定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去家访。
  徐闯最先去的是几次带头闹事的王野天家。刚进院子,徐闯就听到屋里传出打骂声,他冲进门,胳膊上就挨了一棍子,他顾不上疼痛,急忙制止打人者。原来,王野天的父母离异,母亲走了,父亲从此染上了喝酒的恶习,喝多了就打骂王野天。徐闯带王野天到医院包扎伤口,看着瘦弱的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,徐闯后悔自己以前对他太严厉了,他一把抱住王野天,这孩子现在哪还有“混世魔王”的样子,哆哆嗦嗦靠着徐闯,头都不敢抬。徐闯鼻子酸了又酸。
  通过家访,徐闯了解了每个学生的情况,有针对性地对他们进行了力所能及的帮助。特别是王野天,徐闯给他父亲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,嘱咐他如果父亲还打他,就往学校跑,让他来找自己。他还带王野天理了发,美其名曰“从头开始”,乱蓬蓬的头发变成了干净的小平头,人也显得精神了,上课也认真了,再也没干过违规违纪的事。听学生们说他们从来没吃过蛋糕,徐闯特意利用周末回城里买了一个大蛋糕分给大家吃。一开始大家有说有笑的,吃着吃着,竟有几个孩子默默掉下眼泪,其中就包括王野天。
  元旦的时候,徐闯收到了班上所有同学一起制作的贺卡,贺卡上写着:老师,其实您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。为了您脸上永远挂着笑容,我们保证永远听您的话,再也不惹您生气了!徐闯的眼睛瞬间湿润了。
  在王野天的带动下,以前调皮捣蛋的几个孩子都不再惹事,也能安静地坐下听课了。
  那年的期末考试,徐闯班上的学生成绩进步飞快,虽然不算最好,但是这样的进步速度是学校从来没有过的。
  寒假到了,徐闯要回城了。到家的第一顿晚饭,父亲破例给徐闯倒了一杯酒,问:“找到那把万能钥匙了吗?”
  徐闯自信地举起酒杯,说:“找到了,找到以后就不撒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