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在纸上的田园牧歌

——读散文集《山居七年》

字数:1089 2024-06-19 版名:悦读
   □李玉芹
  《山居七年》是作家张二冬的散文集。文集收录了作者在终南山居住七年所写随笔、摄影、短句感悟以及为动植物所画的肖像。在这部文集中,作者以朴实且富有生活气息的笔调勾勒出了一幅归园田居的图卷。因此,当我们打开这本散文集时,便是借用作者的一双眼,游览了一番那花开花落、云卷云舒的诗意世界。
  文集的卷首,是作者所绘的几幅静物小品。两只半青的柿子上点染着一抹红、一朵将谢的荷花眷恋着新结的蓬、一根青翠饱满的黄瓜、正在结籽的芝麻、斜卧的猫儿和狗儿、垂下的灯绳,世间种种物象静静地躺在书页上,演奏着舒缓的基调。
  紧接着,作者化身为五柳先生,在田地里种植了许多的蔬菜瓜果。他详细记录了菜园里的蔬菜,并为它们拍下了照片。四季轮回,园里的菜竟有28种之多,总是一季菜后又有另外一季菜接上,食物刚好可以接力循环。因此,作者感叹道:“自然很理性,总是有吃的。”
  在生活与耕种的间隙里,作者总能捕捉到山间那畅快生活的精灵们:枯叶蝶,想象着自己是枯萎的落叶,所以打扮成落叶的样子;天牛,像个钢铁般的硬汉,拥有无坚不摧的身体和暴脾气;毛毛虫,身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外套。它们都在太阳下不紧不慢地过着自己的生活。
  山村里的人家并不多,作者的邻居永琴是他山居生活里为数不多的,且能让人感受到人情温度与旺盛生命力的老太太。这位并未受过文化教育的老人,像山里的草木一样,热烈地活着。她可以认真地跟狗说话、跟鸡吵架,也可以偷偷放走作者捉给她喂鸡的知了。她身上没有烦恼,即便有也很快消散。她的行为仅仅出自她的本心。
  书页中还夹有一封写给小颖的信,信中多是作者向妹妹小颖诉说的有关读书与写作的感悟。比如,读书是使人变得崇高的捷径,但是也有人读了很多书后变得自大;比如,写作的根本是真诚,是不谄媚、不投其所好;比如,要尽可能使用自己的比喻,要克制表达,最好的表达是简洁的叙述。
  在文集的卷尾,作者奉上了山林间生灵的倩影。透过作者的镜头,我再次看到那只斜卧门前的猫儿,正坐在矮墙上凝望着我;草地上,一头黄牛正埋头吃草;下雪了,山村一片清冽苍茫之气;太阳落到山后,溅起了一汪彩霞肆意涂抹在天际……世间万物从未学习运用华丽的词藻来标榜自己、取悦他人,却总能击中人们内心深处,令人沉静。
  山居七年,作者并未因为山居而减少人情温度与思考的深度,相反,山间的生活令他更加敏锐和宽广了。
  1500年前,有一位名为宗炳的先人,他一生痴迷游览山水,年老体弱时不能远行,便悬挂山水图卷于室内,谓之“卧游”。今日阅读《山居七年》亦可谓之画卷。作者将清风明月、山花虫鸣落于纸上,而你我皆有幸成为画卷前的人,于繁忙生活的间隙,“卧以游之”,唤醒那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田园牧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