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有小渔夫

□离 响

字数:1179 2024-05-29 版名:成长
  有一段时间,大概是四年级的时候,昭龙对未来有很明确的目标,他的打算就是当渔民。
  我并不反对他去当渔民,但我确实担心他不再深度而系统地学习,所以极力表明他可以选择当一个更有文化更有水平的渔民,这样还可以帮助别人,而不是只往自己的小船上捞鱼,这就需要他系统地学习知识和技能。
  他出生在海南,与大海为伴,他喜欢海,更喜欢海洋生物,这是多么巧合又美好的事情。估计他还不懂得这些条件的珍贵。
  我感到抱歉的是自己不怎么爱陪他去海边玩,去了也只是坐在旁边看。他跟他爸爸去海边的时候更能够玩到一起。在我的眼里,抓了小螃蟹、小鱼、小虾、小河豚,往往都是养死了,还不如让它们在海里,生死与我无关。
  而抓这些东西回家饲养、观察正是昭龙的乐趣。当然有时候他会顾及我的感受,作出很大的妥协,不会抓很多,而且口头上积极地向我普及海洋生物知识。在短视频上刷到虾蟹一类的内容,也费尽口舌恳求着让我抽一点时间看看。以前,我心不在焉,如今,我怕他以后都不会和我分享了。
  我把他当我的儿子,又不完全当成我的儿子。更多时候,我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,他只是借助我走上了一条人间的生命之路。近来,我经常只是默默看着他,感受他跟我的不同,他说自己的想法时,我也不立刻评判。
  我深知生命的艰难,同时也体会了生命的深层感动,所以我理解他作为一个孩子的不容易。
  昭龙是一个不爱学习死知识的孩子,他更喜欢动手,他的折纸技术很好,有一段时间他不厌其烦地跟着网上的视频学习折纸,上学时书包里都背着折纸,零花钱也都买了折纸,这让我很佩服,从更深一层来看,他没有停留在买零食的阶段,也让我感动。
  童年甚至少年时期,昭龙是注定不能安心于书本知识了,作为他的妈妈,我是看得清楚的。尽管我也尽力督促他的学业,然而并不理想,这也是不能强求的。
  有时他会很感性,情绪会低落,但很快就能调整自己。他会观察我的脸色,这让我很内疚、自责,我该更包容,让他勇敢做自己,但我也不想让他太自以为是。这是不容易的。
  最近他写诗的时候,写了很多天空和云朵,我知道他内心是有很多想法的,包括没说出来的忧伤。我想强调的是小孩子当然是有忧伤的。
  他也很有压力,一方面是学校的压力,成绩没那么好,压力就会更大一点。其实成绩差的孩子在学校过得不如意,社会和家长应该多体谅孩子们;另一方面写作也并不是完全快乐的事情,因为写作也是一种精神劳动,对于他这样的一个孩子,坐下来打字本身也是比较固化的事情,幸好写作不是固化记忆。
  因为业余从事写作,所以我对很多事情不完全乐观。当父母确实是一个需要学习的技术活,单单是情感真挚是不行的,只是尊重孩子这一项大多数父母就做不到。何况,多年来我们总无法正确对待孩子的童年,不是过于忽视,就是过于重视。
  想想要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负责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呀!在孩子成长的路上,如今回想起来,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,这足以让我反思,从而收缩自己作为家长的地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