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插秧时

□唐安永

字数:1252 2024-05-08 版名:文苑
  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”每当重温白居易的《观刈麦》,就会想起乡亲们在蓝天白云下,头戴草帽,撸起袖子,挽起裤管,手握青秧,垂首弓背忙碌插秧的身影。
  “布谷布谷,快快播谷。”大集体时,布谷鸟一开声,生产队长便安排妇女们筛选谷种,她们接过保管员手中的谷种,缓缓倒进簸箕里,双手轻轻扒开谷种,挑选出颗粒饱满的谷粒倒进木盆里,加入温水浸泡,等待发芽。
  壮力男子们则分头行动,有的挑着粪桶挨家挨户收集粪水,为水田攒足底肥;有的手握锄头,将稻田泥块捣碎,垒成条状的厢垄,为播撒谷种做准备;还有的手握镰刀,将青草切碎,封闭田间,让它们腐烂做肥料……
  一周左右,男子们整理好了秧田,妇女们的谷种也发芽了。大家将发芽的谷粒撒进秧田,静待成长。
  在管理人员的精心呵护下,秧苗达到移栽条件。随着生产队长一声令下,插秧队伍便奔赴各自的劳动岗位,各司其职,一场宏大的群体插秧劳动场面井然有序地展开。
  妇女们负责拔秧,她们头戴草帽,腰挎稻草,挽起裤腿,迈进秧田。很快,绿盈盈的秧苗就塞满了左手,只见她们娴熟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稻草,将秧苗捆成把状,抛向身后。
  守在一旁的青壮年男子一一拾起秧苗把,放进挑篮。满篮后,就俯身挑起满担秧苗,迈着轻盈的步伐,扁担在肩上有节奏地上下跃动,一路高歌运送秧苗。到达目的地后,便徒手将秧苗抛向田间,一把把秧苗在空中富有节奏地翻着跟斗,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。
  秧苗一到,富有经验的插秧能手就一字排开,垂首弓背,左手握住秧苗,快速将秧苗分成一小撮,传递给右手,双手蜻蜓点水似的上下翻飞,富有节奏地将秧苗插进田里。干净利落的动作,犹如一个个跳动的音符,迸发出一曲曲悦耳动听的劳动乐章。
  为了活跃气氛,他们还时不时玩“关圈门”游戏。游戏开始,插秧者铆足劲儿地插秧,要是被关进“圈门”里,让你进不来,也出不去,还要接受赢者的惩罚——将稀泥涂到脸上,叫你狼狈不堪,苦不堪言。
  夕阳西下,插秧队伍按照既定目标完成了任务,望着绿茵茵的秧苗在晚风中摇曳,好似完成了一件艺术品。迎着夕阳,怀揣着对丰收的憧憬,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回到炊烟缭绕的村庄。
  土地承包到户后,我渐渐长大了,也很想学插秧。小学毕业那年,借学校放农忙假之机,我在父母的指导下学会了插秧。
  要想学插秧,先得学会拔秧。拔秧看似简单,却很讲技巧,不然不仅拔不整齐,还影响进度。我边听边学着父亲的样子拔起来,很快掌握了拔秧、洗泥、齐秧、捆扎等一系列步骤,捆扎的秧把还得到父亲的认可。
  插秧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,母亲边讲解边示范。我站着看了一会儿,就鼓起勇气插下第一窝秧。
  一旁的父亲虽然不说话,但时不时地观察我插秧,并不停地纠正我的动作。当我的插秧动作不规范时,立马叫停。“插秧时双腿要分开,才能避免秧苗栽在脚踩的坑里,假若秧苗插在脚坑里,就会成为‘飘头秧’,难以成活。插秧时必须要护住秧苗的须根,否则就会成‘冤兜秧’,这类秧苗很不易生长,减少产量。”
  又是一年插秧时。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,人工插秧已渐渐退出舞台,取而代之的是高效的机械化插秧,然而传统农耕文明带来的劳动意识却永远根植于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