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宴

□黄淑芬

字数:1284 2024-02-21 版名:文苑
  冬日的乡村,天空湛蓝如洗,阳光温柔地洒在每一寸土地上。村子里弥漫着一股特别的节日气息。初九是我们村开村宴的好日子。一大清早,村里球场人声嘈杂,间或传来猪的挣扎声和嘶叫声。开村宴怎么少得了用猪肉来做菜呢?尖利的猪叫声越喊越小,不一会就没了声音。
  滚烫的开水淋过猪身,师傅们上下刮洗一番后,把猪抬到桌子上,长刀一划,师傅双手麻利地取出了内脏。“板油真厚啊。”我听见师傅们正在估算这头猪有多少斤。
  这边厢,几个妇女有的炒花生,有的煮糯饭,有的洗着猪小肠,有的切葱花……这些是灌血肠所用的食材,等把这些准备好,就把猪血倒进糯饭里和着葱花、花生一起拌。洗净的猪小肠摆在簸箕上,一人拿漏斗,一人舀血糯饭往小肠里灌。一会儿的功夫,猪小肠迅速膨胀起来,像夏天涨水的河道,丰满,充盈。当然,也会拿牙签帮它排气,否则,它非被撑爆不可。
  扎好棉线的血肠一圈圈蜷缩在簸箕里,火房的大锅再一次喧腾起来,开水冒着白气。一个人挑起血肠,放进开水里漂洗一下,目的是洗干净血肠外的血渍。血糯饭尚有剩余,她们干脆用它和白米、骨头熬了一锅浓浓的咸粥。蒸着的血肠也冒出了香气,整个火房散发着葱花和花生组合出来的气味,直往人的鼻子里钻。
  男厨师们把五花肉煮熟,开油锅炸五花肉和芋头,这道菜就是远近闻名的香芋扣肉了。多年的乡村宴席聚餐,厨师们使出浑身解数做出自己最拿手的菜肴:松鼠桂鱼、凉拌牛皮、香酥油淋鸡……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摆满了案台。
  孩子们也来凑热闹,在球场上追逐打闹,欢快的笑声飞荡在球场半空。这时,鸡鸭也做好了,香味直往人鼻腔里钻,金黄的皮肉啪嗒一声落在案板上,还冒着热气,砧板剁肉的“砰啪”声吸引了孩子们围上来,他们眼睛盯着大鸡腿馋涎欲滴,师傅们一边笑他们没出息,一边先剁下些边角给了他们。
  其他村人摆好桌椅碗筷,端上血肠,抬来稀饭,各式各样的美食都端了上来,酸辣甜咸,瓜果点心,应有尽有。全村的男女老少齐聚球场,开餐前,村长把村里一年的工作成绩作了总结:村里的学校添了几名新老师,是城里来支教的教师,年轻有活力,孩子们爱听他们的课,争先恐后地往学校跑;村里养的家禽和猪今年都卖了好价钱,种的南丹瑶山红梨、椪柑、长角辣椒、六龙茶等经济作物也因着扶贫政策的帮扶都卖了出去;村里无甚别的景致,唯有大片的油菜花令人沉醉,打算今年建个农家乐,大家一听纷纷鼓起掌来……腰包鼓了,大家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。村长感谢了政策的支持,也肯定了大家的辛勤付出,他鼓励大家今年撸起袖子加油干,一定超过去年,村长的话赢得了村民们的阵阵欢呼。接着轮到了最年长的九叔公讲话,九叔公还是老话重说,他说村史,摆事实讲道理说一步步走到今天,是党的好政策才让村里的男女老少欢聚一堂……
  随着村长的一声“开餐”,大家愉快地用餐,一边吃一边议论菜肴的味道好与差。红色的火苗贪婪地舔着火锅底,锅里热气腾腾的庖汤,蒸得每个人都红光满面。酒的味道混合着庖汤的香味,飘散在球场的各个角落,年的味道是欢聚一堂的味道。
  一年一度的乡村盛宴,虽朴素却真挚。它不仅仅是一顿饭,更是一种情感的交流和凝聚。在这里,人们放下繁忙的工作和生活的琐事,只为这一刻的团聚和欢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