额尔古纳河右岸, 让人难忘的温暖与哀伤

□齐程花

字数:1630 2024-01-31 版名:悦读

  机缘巧合,买回一本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。元旦假期,陪孩子间隙,随手翻翻,假期结束,仍未看完。上班了,繁忙的一天工作结束后,总想回家美美地一口气读完。可是白天工作的劳累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,很多时候回家看一会儿书就沉沉睡去。终于,在一个清净的下午,安安静静地读完了整本书。
  置身于城市的钢筋水泥中,一切繁琐疲倦、麻木僵硬似乎全被书中文字带走。我的思绪久久沉浸在遥远的额尔古纳河右岸,与鄂温克人一起于林间穿行,徜徉在自然的怀抱,接受风雪雨水的洗礼和阳光晨曦的照耀,感受相逢的无穷喜悦,体会分离的无尽哀伤……
  温暖而苍凉,平凡又伟大。鄂温克民族的百年历史,由这一民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娓娓道来,没有刻意,没有轰动,却能让人读到心里去。鄂温克人以放养驯鹿为生,迁徙在山野林间,他们视驯鹿为一种极具灵性的生物,是神的恩赐,他们放牧、打猎、捕鱼,他们尊重一切有生命的东西,哪怕是捕获到一头巨大的黑熊,也要在享用前为它虔诚地歌唱。更难能可贵的是,在自然的怀抱中,他们人性中的善良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,心怀大爱,不掺杂任何杂念。
  列娜的父亲为了妻子与哥哥尼都萨满大吵一架,列娜担心尼都萨满使用神力报复父亲,一整晚没睡,守着尼都萨满,所以第二天瞌睡至极的她从鹿上摔下来,在寒冷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人们常说,父母对孩子的爱怎样无私和伟大,却不承想,孩子对父母的爱同样不求回报,稚嫩的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至高无上的亲情。虽然列娜年纪很小,可是总能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真实可感又莫可名状的美丽和善良。
  书中描述的死亡太多。正如里面所写: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一样的,而死亡的方式却是各异的。林克、尼都萨满、达玛拉、伊万、哈谢、鲁尼、伊芙琳、妮浩、达西、玛丽亚、瓦罗加、拉吉达、安草儿、依莲娜……
  这些人物都深深地印在读者的脑海里。而最难以让人释怀的是妮浩的四个孩子的离开。妮浩是部落的新任萨满,具有神秘的祷祝力量,同样也肩负着护佑族人的重任,每当族人身患重病或在性命攸关的紧急关头都会求助妮浩萨满,求她跳神起舞,而妮浩每拯救一个人便要以牺牲自己的孩子为代价。当一个叫何宝林的男人骑着驯鹿来请妮浩去救自己十岁的儿子时,乐意去帮助别人祛病的妮浩萨满嘴上答应着去,眉头却是蹙着的,离开营地的时候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,亲了又亲,眼里泪光闪闪的,离开营地很远,还回头张望,很舍不得的样子。原来她早就知道,如果救活了那个孩子,自己就要失去一个孩子,因为天要那个孩子去,她把他留下来,自己的孩子就要顶替他。在感情和责任的矛盾冲突中,在情与理的两难选择中,妮浩选择了披上神衣在月光下起舞……那个孩子得救了,自己的果格力却永远地离开了。
  此后,为了挽救其他人,她还相继失去了交库托坎、耶尔尼斯涅以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。毫无疑问,妮浩是伟大的。为了救人,她一次又一次地以自己孩子的生命为代价。她是萨满,她得守着自己的部落,她不能见死不救,哪怕是小偷。
  还有,当拉吉米在山下的马厩里看到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时,毫不犹豫地抱回山林,精心抚养,甚至作为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。这个数百年前自贝加尔湖迁徙而来的鄂温克族人,他们真诚,善良,勇敢,有担当。
  然而,这支少数民族部落,人数渐渐稀少,雨雪雷电等各种意外随时都会带走人的生命,离开成为常态,他们尊重自然和生命,也以一种极难能可贵的豁达面对生老病死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时代的变迁,现代文明的到来让鄂温克人不知何去何从,他们无法适应山下的定居生活,驯鹿也无法适应被圈养,“面对越来越繁华和陌生的世界,曾是这片土地主人的他们,成了现代世界的‘边缘人’”,他们努力融入现代文明,但最终却迷茫地重新回到山林。这个少数民族的未来,究竟该何去何从?或许,他们会成为历史中的过客,或许他们会在大兴安岭的那片古老山林中生生不息。
  而这一切,我们要感谢作家那温暖细腻的文字,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团火,路过的人只能看到一缕烟。我们望见了遥远的那缕烟,望见了人性的美好与温暖,这大概就是小说之于烟火众生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