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成了“孩子王”

□董国宾

字数:1455 2024-01-17 版名:文苑
  不知怎的,父亲突然像个小孩子,学做儿童玩具,学唱儿歌,还学做五颜六色的小花朵。退休赋闲在家的老父亲,一下子童心大增,家人一个个颇感意外,越来越捉摸不透了。
  父亲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了,在家里只闲了一天,母亲就劝父亲去县老年大学进修老年摄影或绘画。可不管怎么劝,父亲仍不吭声,只在客厅踱来踱去,偶尔朝窗外瞥一眼。第二天,父亲就专注地跟着电脑视频学唱童谣了。父亲学得挺卖力,嗓门一高一低,嗓音里充满了童声,真像幼儿园的一名幼童。没过几天,父亲就学会《数鸭子》《小蜜蜂》《小小少年》《种太阳》等儿歌。父亲时而站在阳台昂头轻唱,时而走向客厅,面对一幅半面墙高的骏马图放声高歌,逗得家人哈哈大笑。笑过之后,老妈伸手摸了一下父亲的额头,瞧着父亲说:“好奇怪,怎么突然返老还童了?”
  晴朗的一天,红嘴雀“啾啾”地在窗外叫个不停,退休在家的父亲坐在窗前,开始制作儿童玩具。父亲在制作木头机器人,木板、木条、雪花片、瓶盖、电池、小马达、小轮子、胶水都是事先准备好的。父亲用木板、木条和木棍做出机器人轮廓后,又随手拿了雪花片粘贴在木板下面,再用小轮子当作机器人的眼睛,瓶盖当作鞋子,分别粘贴上去,安装上电池和小马达后,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小玩具就基本制作好了。接下来,父亲细把量、精加工,一次又一次反复打磨、试验,好看又好玩的机器人玩具终于制作完成了。父亲朝窗外瞧了一眼,会心一笑,又开始制作另一种儿童玩具。一连好些天,闲不住的父亲都在手工制作这类玩具,软糖尺子、淘气皮小鸭、迷你小电动车、巧方块等,一个个儿童玩具经过父亲的巧手,也相继制作完成。这些玩具样式各异,种类丰富,上了岁数的父亲以前从没见过,更不会亲手去玩,制作和操作都是父亲通过网络教程一点点学会的。父亲将它们一一放进玻璃橱柜,揩一把汗水,顾不上缓解一下疲劳,一颗童心又开始在下一个儿童世界里行走了。
  突然有一天,父亲的书橱中新添了许多图书,这些新增的书籍,一本也没有与老人相关的,尽是些童书。《从小懂礼貌》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》《思维游戏》《启蒙教育》,父亲从书橱里拿出来,一本本认真阅读和背诵。父亲年纪大了,记忆力不好,他戴着老花镜,趴在书桌上像小学生一样,一遍遍翻阅和记录。那天,父亲又买来有声识字卡,煞有介事地坐在小板凳上,一个字一个字跟着大声朗读。大哥听到后,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,走到父亲身边,嘘声嘘气地开玩笑说:“到底咋啦,要不明天送你去幼儿园?”
  父亲岁数越来越大,却好像变成了一个幼童,满脑子都是童声和童趣。后来的某一天,家人突然知晓了父亲的心思和真相。原来,父亲融进了儿童世界后,天天去一个离我家不远的小区。父亲竟在这个小区的一户人家当起了孩子王,天天哄着一些3至5岁的幼儿欢快玩耍,还教给他们应有的启蒙知识。这户人家家境不好,夫妻双方都是残疾人,虽能自理,可日子过得十分窘迫,除低保补贴之外,收入甚微。男主人因受腿伤卧病在床,一个4岁的幼童无人照看。这个时候,父亲走进了这个家庭,承担起照顾小孩子的工作,但仍不能解决其日趋下滑的经济状况,于是父亲尽自己所能,除给予一定生活支援外,还想了一个妥善的办法,另外招收了数名同小区的孩童,在这家的小院里办起了家庭式托管,被照顾的孩童家长会适当给一些费用,父亲将收到的钱全部拿来补贴这户残疾人的家庭生活。这下可好,父亲扎堆在孩子们当中,与他们同唱儿歌,同做游戏,还给他们讲幼儿故事,满院子的欢乐与童声,这对夫妻更是对父亲感激不尽。
  父亲退休了,却走进了童心世界,父亲将此当成第二事业,家人也纷纷伸出手来,给予更多的支持与关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