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,我带着弟弟去上学

□周彩霞

字数:948 2023-12-20 版名:文苑
  一排红砖瓦房,一堵斑驳的院墙,一棵茂盛的杏树,我带着弟弟在树下看蚂蚁、玩树叶。多少个不眠之夜,我总是忆起这个画面。
  胖胖的身材,和蔼的笑容,甜甜的杏子。多少次回望童年,我总是想起她——王老师。
  如果不是她,也许我没机会去上学。
  王老师是我的一个邻居,她对人特别友善,小朋友也喜欢去她家院子里玩。每次,她总是热情地摘杏儿、桃儿给我们吃。有时候,母亲干活回来去找我,也会和王老师闲聊几句。当王老师问及为什么我没上学时,母亲总是一脸愁容,用手摸着我的头说:“这孩子和我一样,命苦。”
  一个雨天,我带着弟弟在学校门口的树下玩。母亲看到我们俩一身湿淋淋的,又心疼又生气,捡起树枝就要打我。这一幕正好被王老师看到,她劝了母亲几句。
  几天后,王老师来到我家,和父母聊了很久。
  终于,母亲带着借来的钱送我去上学了。因为王老师同意,我带着弟弟去上学。
  那时的教室是两人一张桌子、一条长凳,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坐。王老师让我带弟弟坐在教室后面靠门口的位置。
  有时,弟弟在高凳子上坐久了不舒服,扭着身体要下来。我把长凳子竖着放,让他坐前面,假装带他玩骑马的游戏,抱着他继续学习。有时,弟弟困了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,那时是我最难得的学习时间。
  王老师的课时常被弟弟的哭声打断,每次我都既慌张又害怕。但我从未见到王老师生气。她总会温和地对我摆摆手说:“彩霞,你去哄哄你弟。”于是,我就带着弟弟来到教室外面的围墙下。
  围墙的后面就是王老师的家,她家种了很多果树。有一棵杏树,枝叶伸展到校园里。
  夏天,地上偶尔会有几个掉落的杏子,被我们踩烂后,苍蝇或蚂蚁在上面觅食,我和弟弟拿着树枝去逗蚂蚁。秋天,院墙下有很多落叶,我和弟弟去捡树叶,按照不同的颜色分成一堆一堆的。有时候我们会抓起一把树叶,往对方身上撒,玩下雨的游戏。就这样,我带着弟弟上完了学前班。
  二年级时,王老师退休去县城生活了。
  转眼间到了五年级,没想到王老师的女儿成了我的老师,她带我去县里参加优秀少先队员表彰活动,很幸运见到了王老师。
 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王老师。
  幸福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,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。
  王老师的出现,让我灰色的童年多了一丝明亮。是她,给了我最美丽的岁月;是她,给我无望的童年送来一束生命的阳光。于是,我逐光而行,也成了老师。
  每次回老家,一定会经过王老师家的老宅。
  那棵杏树还在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