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福尔摩斯吗?

□高军

字数:1697 2023-11-01 版名:文苑
  接过初中二年级两个班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后,我发现有个叫李因松的学生成绩处于中游水平,课桌上竖立有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,平时说话也习惯把“福尔摩斯”挂在嘴上,动辄福尔摩斯如何如何。他和一些学生不同,没有趴在那里使劲学习想追赶一下的状态,反而是一派洒脱的模样。根据多年的教学经验,我知道不对他进行针对性管理的话他的成绩会继续下滑。
  刚吃完午饭,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,是李因松母亲的电话,一接通焦急的声音就清晰传来:“高老师,我和您说个事儿。家里两盒烟不见了,我怀疑是让儿子拿去了,您得管一管,可别让他学抽烟啊!”她参加喜宴带回的两盒烟,因丈夫不抽烟就一直放在那儿没人动,儿子今早走后她发现烟就没有踪迹了。我问:“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李因松拿了呢?”她说孩子最近不太听话,她和丈夫管理起来有些棘手,孩子还和父亲发生了冲突,至今互不搭理。李因松也和她流露过要抽这两盒烟,她觉得只是说说而已,没想到两盒烟真让他拿走了。我说:“我了解一下情况,咱们再沟通。”
  下午课外活动前,我把李因松叫到办公室,一开口问学习状况他就撇撇嘴说:“老师怎么也这么俗啊?”我忍不住笑了:“哦呵,谁还和老师一样俗?”他神情有些不屑:“俺爸妈呗,整天嘟囔怎么学习,考高中考大学什么的,烦死人了!”我严肃起来:“什么时候干什么事,学生不就得搞好学习吗?难道学生可以不学习去干别的事儿?”
  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喜欢挑战,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,也不打算现在解决他的思想问题,这些都是以后的事。我不容他还嘴,紧接着问他:“李因松,你从家里拿来的两盒烟在哪儿放着?”“啊……啊……”由于太突然,他有些惊愕,不知如何回答,可能看到我脸色严肃,就慢慢低下了头。我直直地看着他,过一会儿他的头又抬了起来:“老师,你是福尔摩斯吗?”他没有直接回答,但这也说明他已经默认了。“走吧,老师和你一起去教室,你把烟拿回来交给我。”
  来到门口,我随意扫视了一下教室里的学生,并没有人关注李因松,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门外走来。
  再次来到办公室,他递给我两个烟盒,但其中一个已撕开了口,看一下已经少了六支烟。我不说话但一直看着他,他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:“我和一个同学午休时偷着一人抽了一支。”我还是不说话,仍平静地看着他,他又嗫嚅道:“那四支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  我轻声问他:“你真不知道的话,老师帮你去找一下吧?”见他点了一下头,我和他再次来到教室,让班长召集学生全部回来坐下,然后平静地说:“同学们,咱们做个游戏好吗?大家认真检查一下书本中、桌洞里、书包夹层里,看看是否有多出的东西?如果有,大家也不用声张,那是被误放上的,和你毫无关系,单独悄悄交给老师就行了。”我站在李因松跟前,他也翻得很认真,包括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都拿起来反复看了一遍,没有那四支烟的踪迹。
  最终大家什么也没找到,我只好摆摆手就此作罢:“大家都到操场去继续课外活动,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儿,谁也别留在这里打扰我啊。”
  学生微笑着都走了,我冷静地环视一下四周,很多地方都已检查过了,那四支烟到底在哪儿呢?最后,我的眼光慢慢落在墙角的几把笤帚和扫帚上,果真在扫帚头儿靠近把儿的竹枝条间,发现了包着四支烟的纸包。
  晚饭后散步时又遇到了李因松,他嘴里正轻声哼着流行歌曲,见到我后坦然地笑笑,我停下脚步并不软不硬地告诉他:“最后那四支烟我已找到,这个事儿就过去了哈。”
  他一下子神情有些不自然,但很快掩饰过去:“找到了老师就放心了呗。”
  我又心平气和地问他:“抽掉的那支,你觉得味道咋样?很苦涩也很呛人,是吧?”见他不吭声,我知道他已认可了我的话,就嘱咐也同时警告他说道:“以后可不能再抽了哈!”
  这时候,他神情彻底放松下来,胆子也大起来:“老师,你是福尔摩斯吗?”
  我抬头看一下天边,红红的夕阳正靠向地平线,一阵风儿吹来天气已凉爽了一些。
  “老师不是福尔摩斯。我从小就很羡慕、至今也还很喜欢教师这个职业,但老师也喜欢读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,过几天我送你一套最新版的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。我想,好好研究福尔摩斯,同时努力学习,以后考上警官学院或警察大学的话,还真有可能会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呢!”
  见他脸色变得有些凝重,我迈开脚步向前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