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,打开世界的一种方式

□邹海霞

字数:1483 2023-09-20 版名:悦读
  书教会我,打开的姿态,可以随性,但最好伴着谦恭和克制,因它的庄重神圣,也因它的朴素家常。
  回溯,打开历史
  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,阅读史大都是从小小的连环画册开始的。它很像今天的袖珍绘本,又像口袋书,小小的体格,黑白的颜色,令我放学的路途无比漫长,又无比短暂。《铁道游击队》《隋唐演义》是惯常的,抵不过有着孙猴子闹腾的《西游记》。
  随之而来的阅读是《民间文学》《奔流》。那时节,我的父亲是村支书。他每每将大队部的过期杂志带回家,我不去打猪草的时光,就在套间安静地度过。“真爱学习啊,给我做干闺女吧!”父亲的好友常这样说,我暗笑:这哪里是学习啊,是可美的事好不好?打猪草时,顺带能烧个玉米红薯烤个蚂蚱,或者月明地里,跟伙伴们捉迷藏,心血来潮也扮上角儿来一台戏,这些都是美事吧?可跟和书里的姑娘小伙见面相比,还差那么一点点呢!
  我父亲爱阅读,爱晚睡。我家的灯油电费,总是不大够用的,就互相告诫早点上床,但似乎作用不大。各自一本书的状态,大都保持着。他还爱喝酒,又操劳过度,我高中就要毕业时,44岁的他,受尽病痛的折磨,躺进了我家东地。墓地周围,是正在拔节孕穗的大片小麦。多年后,我出了自己的诗集,浇上酒燃烧,送与他看。又想起他说的话“只要愿意读,砸锅卖铁也要供”,不禁泪流满面。
  余华认为,阅读是温暖又百感交集的旅程。那是由于背后有着与书相关的人和事,也有书中呈现的人和事。两者相互交织,怎能让人无动于衷?
   漫行,打开世界
  高中时,能从伙食费里省下点钱,订了《少年文艺》《星星诗刊》,也跟朋友拜访本地作家,比如日报社的刘德亮老师,还跟同学办了“黄河滩”文学社,编了小报《小树林》。
  大学上的中文系,从中国古典文学到外国经典名著,读得畅快过瘾。读《诗经》,尤其是《郑风》,感知爱情中男女的纯真可爱,无论古今;读莎士比亚戏剧,感知欧洲文艺复兴时人文关怀的魅力和那片大陆的异域风情。从屈原、司马迁到雨果、托尔斯泰,人类不同地域不同时期发生的故事、抒发的情感,无不给来自乡村的我以更多的视角和更广阔的思考空间。世界,在书本里展示它的无垠,这无垠又启迪和拓展了更为波澜壮阔的思维和胸怀。那时,又做了一年的“吉他声文学社”的主编,参与了河南省大学生文学社团的诗歌研讨会,在《新乡文艺》上发表了第一篇小小说。
  观照,打开自我
  大学期间,我一度痴迷于狄金森,抄写了我所能看到的她的诗,反复诵读。她的诗句清朗又忧伤,诚挚又坚定,抚慰了我迷茫的青春。后来,读了波伏娃的《第二性》,得知她与萨特的故事以及背后的婚姻观,大为惊叹。由此又陆续读了包括有关李清照、吕碧城、乔治桑、伍尔夫、杜拉斯等女性作家的一批传记,走进这些敏感的心灵,了解她们如何与时代陋习抗争,对我平权意识的觉醒,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。
  工作后,开始更多地喜欢读小说,读哲学。我曾订阅过《小说选刊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《世界文学》等,认识了大批当代作家。也尝试着读康德、维特根斯坦、亚当·斯密、阿伦特等人的著作,虽说有些懵懂,但这些书使我更加关注社会与人的关系;开始读一些史论和社会科学类甚至法律类的专著或散文,比如蒋廷黻、黄仁宇、费孝通、秦晖、朱苏力、邓晓芒等人的书,让我保持对社会认知的同时,逐步形成做人的标准和底线。
  除了工作和家务,我的时间大多用在读书上。纪昀说“书似青山常乱叠”,于我实在恰当。丈夫在外地的那几年,不仅枕边是小山,半张床上也是书,入睡前得刨出个空地,方才能安顿好身体,让灵魂得以栖息。
  体悟到书也无非是物,杂乱无章不宜于生命的舒展,是近两年的事,所以再也不会吝啬借书给人,尤其是对自己的学生。对方若比我更爱读,该有个更好的打开方式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