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成一棵大树

□邱立新

字数:1010 2023-06-07 版名:文苑
  第一场春雨后,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味儿,春风刮过一片又一片田野,白云在湛蓝天空自由徜徉,远山含黛,杨柳浓翠,人走在田野上,心就有了舒畅怡然的感觉,这是个让人心怀远方的季节,也是植树插柳,栽植希望的最好时候。
  我家住在辽河岸边上,读小学时,一年的四个季节里学校组织的生产劳动有很多,给我留下最难忘印记的是春天栽树。
  那时候,因为观念落后,辽河两岸植被遭到巨大破坏。苦春头日子,黄沙漫漫,本来肚子里就清汤寡水的,放学沿河沿儿往家走时,河口的狂风张牙舞爪袭来,人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儿,走道儿打趔趄不说,裹挟着沙粒的大风还吹打得人的脸皮火辣辣地疼,放学到家后,我们浑身上下全披挂上一层黄沙,就连嘴巴里也能咂巴出黄沙子来。
  在这样的风沙环境下,我们每年春天积极响应号召,踊跃参加植树劳动。扛树苗、挖树坑、栽树苗、浇水、填土,一整套栽树程序烂熟于心,没人偷懒,手磨出血泡,浑身累得散架也没人叫苦。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多栽树!树栽多了,就把风沙赶跑了。
  种植下希望,最渴盼的当然是收获。夏初时,老师领我们到栽植树木的防护林带浇水护树,举行入队仪式。望着一排排散叶长枝的小白杨树,大家懂得了保护环境,建设美好家园的重要性,更懂得了建设三北防护林的重要意义。
  师范学校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家乡附近的乡村中学当教师。这是一座安卧在低山丘陵里的小村庄,四周山梁植被稀疏,粗糙得像大花牛的脊背。当上班主任的第一年,我领学生参加植树劳动时跟他们说:“多栽树,我们就有美丽的山梁,就有绿色的山冈。”劳动回来后,我教他们写作文,作文题目是《栽植理想》。有个学生写道:“我的理想,是将来长成一棵大树,装点我的家乡。”我给他批语道:“老师盼望你长成大树的模样,根深扎大地,枝仰望蓝天。”
  为理想播种的人,本身就是一粒理想的种子。如今,童言成真,这个希望自己长成大树模样的学生,经过勤奋努力考上了大学,大学毕业后做了下派村支书,真的扎根到农村去了。经过十几年的苦干,他带领全村百姓把家乡建成了果树满山、禾苗千里、药材花草遍地的全国生态文明村。如今奔走在全面致富奔小康的大路上,他依然信心满满。
  有时,我也会驱车百里回辽河岸边老家。现在,那里已建设成了辽河生态自然保护区。蔚蓝天空下,千年辽河水波荡漾,浪花闪闪,群鸟竞飞,绿野辽阔。当初我们亲手栽下的小白杨树苗,都已长成碗口粗的参天大树,成林、成海,在滋养着它们的这片黑土地上,深深扎下了根系,伴着年轮延伸,伴着岁月蓬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