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瓜男孩儿

字数:1532 2023-05-31 版名:文苑
  卖西瓜了,西瓜便宜卖了……
  天气越来越热,小区门口便有了一个西瓜摊。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,皮肤晒得黝黑,西瓜一样圆的脑瓜上,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滴溜儿转。只要看到有人经过,他就扯开嗓子吆喝。小区里的人都叫他西瓜男孩儿,也都买过他的西瓜。
  那天,我路过男孩儿的西瓜摊,他正在玩手机游戏。听到脚步声,抬起头说,阿姨,您买西瓜吗,这西瓜可甜了。三轮车上大概有十几个西瓜,我问他怎么卖。男孩儿说,一斤一块钱,您要买就八毛钱。我在心里嘀咕道,这小鬼头,还挺会做生意。我指着其中的一个西瓜说,就要这个。男孩儿从三轮车帮上扯下一个塑料袋,麻利地将西瓜装起来,放在电子秤上,随即报了价。见我从包里拿手机,他迅速拿起挂在三轮车上的二维码,我扫码付了钱。男孩儿将西瓜袋递给我,说了声阿姨再见。
  进小区的时候,我无意中回头,恰巧撞上了男孩儿的目光,他迅速低头,假装玩手机。
  持续的高温天气,让家里热得像蒸笼。晚饭后,我们一家人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里纳凉。晚上十点多,我们打算回家睡觉,走到小区门口,卖西瓜的男孩儿仍守着他的瓜摊。我看到三轮车里还有几个西瓜,就打算买两个西瓜。男孩儿见我们要买西瓜,顿时来了精神,迅速扯下两个塑料袋,各装了一个西瓜。
  我问他怎么还不回家,他看了一眼三轮车里剩下的两个西瓜说,我把最后的两个西瓜卖完就回去。这时,我家邻居正好从外面回来,我招呼他们买西瓜,邻居看了一眼三轮车上的西瓜,摇了摇头。
  男孩儿大概急于出手,提高嗓门说,叔叔,最后的两个西瓜,半价卖给您。说完这话,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,望着我说,阿姨,你们的西瓜也付一半钱。看到男孩儿真诚的眼神,我有些感动,还是按原价付了钱。
  夏天过完,秋天来了,天气渐凉,卖西瓜的男孩儿也不见了。
  新学期开学后,我在教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,圆圆的脑袋,滴溜儿转的眼睛。他也认出了我,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点名的时候,我知道了他叫王浩。王浩学习认真,在班级里也挺活泼。
  期中考试,王浩的成绩名列前茅。连续三天,王浩每天迟到。我把他叫到办公室,问他是怎么回事。王浩低下了头,抠着裤子说他奶奶病了。
  放学后,我找到了王浩家。他家住在城郊的一处偏僻院落,但门上挂着锁。邻居告诉我,王浩的爸爸和妈妈在他四五岁时外出打工,他妈妈再也没回来过,听说跟着有钱人走了。他爸爸前几年过年还回来一趟,后来不知为什么,大概四五年都没回来过了。现在,家里就王浩和奶奶两个人。
  奶奶年纪大了,加之身体不好,家里的几亩耕地都租给种温室的人了,但那几亩地的租金根本不够他和奶奶的生活费。奶奶没事的时候就去捡破烂,攒多了就用三轮车拉到废品收购站卖掉。王浩上下学的路上,只要看到饮料瓶、废纸板就带回家交给奶奶。初中毕业,王浩不打算再上学了,奶奶说啥也不答应。王浩便去市场里批发西瓜卖钱攒学费。没想到开学才一个多月,奶奶却病倒了,听说不太好。
 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,感觉心上压了一块石头。
  我找到医院后,王浩正在给他奶奶削苹果。看到我,王浩的脸红了一下,迅速站起身,腼腆地叫了一声老师,搬过来一把凳子让我坐。
  王浩的奶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,叫王浩给我洗苹果。我说不用客气,问她身体好点没有。她说没啥大毛病,输几天液就能好。
  我离开病房的时候,王浩跟了出来。我问他奶奶到底得的啥病。王浩说,奶奶为了供他上学,自己舍不得吃,那天突然就晕倒了,是邻居送到医院的,医生说没啥大毛病,就是营养不良,输几天液就没事了。真的?我盯着他的眼睛。王浩眨了眨眼,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  几天后,王浩跟我说他奶奶已经出院了。我把王浩的情况向学校汇报后,学校也很重视,给他申请了助学金,还免掉了学费。一段时间后,王浩变得活跃了起来,他的学习也越来越好。相信我的“西瓜男孩儿”在未来成长的道路上定能披荆斩棘、克服困难,勇敢向前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