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阴的故事

□陈丽君

字数:1158 2023-04-05 版名:文苑
  近两年来,母亲总是喜欢来找我帮她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。每次看着我麻利地将线头从细小的针眼中穿过去时,母亲的眼中便会溢出满目的羡慕与欣慰来。是啊,光阴似箭,时光里那个总围在她身边转圈圈的小女孩儿已然不复当初模样,而她的青丝却也被数不尽的光阴染成了银发。
  前天,当我将最后一颗纽扣钉好后,窗外已是近黄昏了。我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,再定睛看,街道对面的一棵老树下,母亲和身边的姐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诉说着什么。那夕阳的金粉,似乎将她整个人都给笼罩了起来。我望着夕阳里树的影子,忆起了那树下所发生过的事儿。
 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,太阳温暖得像盛开的棉花,一朵一朵地落下来,覆在树下的土地里,唤醒了世间所有的温良。尚处于少不更事的我拿着从邻居姐姐家借来的布娃娃,跌跌撞撞地挤进树下的阳光里,举起手中的布娃娃对母亲说,我也想要这样的布娃娃。
  母亲闻言抬起头,她头上的青丝在阳光底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。她说好。那之后的几天中,经常能看到她拿着一支铅笔在纸板上画了又画,描了又描,然后熟练地穿好针,捏起那根小小银棒穿梭游走于那一块块早已被裁剪好的碎花布料中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布料原本是母亲准备用来给她自己裁剪衣裳的。没过几天,一只略显笨拙却又极其可爱的布娃娃便出现在我的面前。母亲还把那剩余的布料给娃娃做了几条围裙,虽说花色是一样的,但款式却各不相同。有背心、小裙子,还有披肩、小衣服。尤其令我感到惊讶的是,那条小碎花裙子上竟然还缝有蝴蝶状的花边,小裙子的正中间还添上了几颗纽扣和一个小口袋。记忆中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小裙子了。每当我变戏法似的将这些小衣服套在那原本有些丑丑的娃娃身上,瞬间,便觉得它变得好看起来。尤其是它那原本因填充不够均匀而有些缺陷的嘴,在这一刻也似乎成了一直咧着嘴开怀大笑的样子。我看它开心了,便也跟着哈哈傻乐起来。母亲温柔地站在旁边看着,脸上绽放的笑容如同这世间最最圣洁的女子一般。这一幕,在后来那些个许许多多难熬的日子里不断地涌上心头,它告诉我,我的身后还有着如同灿烂盛开的野菊花般的温柔,有大把艳阳照在里头,别气馁,坚持住,只要熬过了那些个严冬,那些生命之花便能开在春风里,开在大树下,开在童年的欢乐中,也开在光阴的故事里。
  是啊,光阴似箭!它让一棵棵小树苗变得越来越高大粗壮,让一座座老屋逐渐销声匿迹,也让每一位母亲的青丝成了白发。即便如此,春天的花开秋天的明月,夏日的凉风冬天的霜雪,以及那童年的村庄年轻的母亲,他们的存在构成了我挥之不去的童年光阴,汇成了一个个闪闪发光的光阴故事。
  “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,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……”是的,正如罗大佑先生的歌中所唱的那样:青春易逝,韶华易老,流水带走光阴的同时,也带走了许许多多的曾经。然而那发生在光阴里的故事,却是刻在我们一生的记忆里,永难相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