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贾平凹

□李 友

字数:1465 2023-03-15 版名:文苑
  贾平凹的名字如今在中国文坛可以说是人人皆知,但在上世纪80年代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。那时候自己正在上初中,同学们都爱看杂书,当时主要流行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,我不爱看武侠,但爱看武侠影视剧。我爱琼瑶的书,因为她是美化爱情的,有曲折新奇、波澜起伏的故事情节;我爱三毛的书,是源自她描写灰暗的少女时期和多舛的悲情基调;我爱贾平凹的书,是因为他的文章自然朴实、境界高远、充满哲理和智性的诗意。他的诗歌也是我最早接触的现代诗,之后才是舒婷、顾城、北岛、海子、普希金、泰戈尔、惠特曼、莎士比亚等国外诗人的诗歌。可以这样说,琼瑶、三毛的书丰富了我的情感,贾平凹的诗萌发了我对诗歌的创作和人生的追求。
  1993年,听说贾平凹的《废都》出版,我非常激动,让身在西安的父亲买一本给我带回河南。拿到书后,我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读了一天一夜,当时的感觉是这本书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,也只是一种不一样的审美,我在书上还写了许多自己的读后感。书中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初期,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全面转型的特殊时期,商业原则的出台和人文基础的薄弱,甚至社会体系的倾斜断裂。我的朋友们知道我有一本《废都》,便争相借阅,最后也不知道流落何处,反正是找不回来了,等到我想再买一本时,已买不到了。后来还是买了一本盗版的存了。多年后我又一起买了他的《秦腔》《暂坐》回来。
  1996年春天的一个早上,我正在学校宿舍睡觉,一个同学突然跑到我宿舍把我急急忙忙地叫起来说,赶紧起来,听冯有源老师说贾平凹要给我们班讲一节文学创作课。我牙没刷,脸没洗,急急火火地跟他跑到班里,还好有同学提前抢占了座位,不然的话,只能在外面站着听讲了。等了好长时间,贾老师才来,不是贾老师不按时,是同学们来得太早了。一位穿着普通的中年男人走到讲台上坐下,由于没有坐到好的位置,前面的同学有点挡我的视线。冯有源老师简单介绍之后,我才确定这位真是我崇拜的贾平凹。
  贾老师讲课时,教室里非常安静,所有同学都在认真做笔记。遗憾的是贾老师当时讲话的方言让我这个河南人听不太懂,加上坐的距离有点远、自身听力等原因。最后只记住贾老师讲的两点:一点是写文章忌“平”,要一波三折,曲径通幽;一点是读文章要读标点符号,通过读标点符号可以了解一句话或一篇文章的感情色彩和表达效果。贾老师还拿他当时阅读的《尤利西斯》做比较。《尤利西斯》当时我读不懂,也读不下去,现在买了刘象愚版的《尤利西斯》,加上《译‘不可译’之天书》,看一看也是一脸迷茫,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在这本书里,描写女主人公的性心理,整章只有前后两个标点符号,堪称文学一绝,这也许就是贾老师让我们读书读标点符号的缘故吧。
  在西北大学上学期间,我的宿舍在科技楼,多次在科技楼西北拐角处遇见贾平凹老师,很想向他打招呼,混个脸熟,或者向他私下讨教一些写作的技法,但胆怯木讷的我,一次次被吓了回去。
  2023年,我准备出版第二部诗集,想请贾平凹老师题个书名,找到了交往多年的周瑄璞老师,她看在多年的情谊上没有拒绝我,只是说贾老师非常忙,见一次不容易,再说贾老师也不轻易给人题字,你不要催我。过了几个月后的一天傍晚,她给我发信息说贾老师把字题好了,让我过几天去取。我一听不知道有多高兴,我说我现在就过去取。拿到题字后的心情,别提有多高兴了,内心的感受使我想起三十年前我的心情,再多的语言都难以形容,我目送周老师的背影进入小区。我独自沿着古城的环城南路走,城墙上亮起的霓虹灯,像一串串闪烁的音符,格外迷人。回想我三十多年来读过贾平凹老师的诸多作品,那种感觉,就像贾老师给我题的诗集名字《心灵深处的乐章》一样,优美甜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