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竹花开

□宣守林

字数:1168 2023-03-01 版名:文苑
  我的家乡虽是花木之乡,但那是后来的事,上世纪60年代末我入伍离开家乡时,农村只有常见的花卉,桃花、梨花、金银花、栀子花,开得最长久的要数月季花,“月月红,月月开,月月大姐有花戴”。因为常见,所以就不在乎,何况“拈花惹草”不受那个时代男孩子的待见,于是我对花一直没有特别关注,更谈不上喜欢什么花。
  我的住所边新建了游园,与小区仅一墙之隔,我戏称为“我家公园”,居家观景成为了平常。游园以绿植为主,花卉仅是点缀,但也此起彼伏,延绵不绝。这些花为游园增添了色彩,也美化了我的生活,至于是什么花,我没有考究。
  四月初,一个月色朦胧的黄昏,我在“我家公园”闲步,在绿色草坪的边缘,有一种矮小的花引起我的注意,这种花高约20厘米,密集,丛生,花小但艳丽。不知为什么,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花,有点一见钟情的感觉。后来才知道是石竹花。石竹花因其茎有节,形似竹,故名。石竹花是我国传统名花之一,原产我国北方,南北普遍生长。种类较多,花色鲜艳,花期也长,盛开时五颜六色,绚丽多彩。石竹花性耐寒而不耐酷暑,喜向阳、高燥、通风和排水良好的肥沃土壤,是很好的观赏花卉。
  在月色和灯光的辉映下,一片生机勃发的“浅浅红”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,流连忘返。有一段话或许能够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:“有一种相惜,是心与心的对白,在烟火素笺上,流淌着山高水远的情意;有一种懂得,是心与心的邀约,在生命的阡陌上,点燃了季节的花红柳绿。让时光的花朵,盛开在幸福最近的地方……”
  第二天早起,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阳台上看石竹花。过去没有留意它的存在,今天竟然色彩鲜艳、姿态翩跹地呈现在我的眼前。花卉呈带状分布,蜿蜒曲折,似游龙惊凤,动感十足。不仅如此,颜色比昨晚更加红艳,而且红得恰到好处,偏深的红色正是我的所爱。我站在五楼眺望,苍老的心开始复苏、萌动,在一次次对视中,我好像又回到了青春时代,还有记忆中所有美好的时刻——与花对望、与景交流成为我每天的精神享受、幸福时光。这种美好伴随我长达两个月之久,真是三生有幸。
  然而,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,此尤物也难逃“花无百日红”的宿命。烈日炎炎,暑气逼人,正如“度娘”所说,石竹花“不耐酷暑”,花色慢慢加深,枝叶渐渐发黄,失去了往日的风采。为此,我好生失落、惆怅。不过,尽管风光不再,但并未“人老珠黄”,花色只是由红变暗,又演化为一种老成的“浅浅红”。令人欣慰的是,这种“浅浅红”一直持续到七月底,看样子还没有归隐的意思。
  我虽然没有“黛玉葬花”的自我悲悯,但也有怜香惜玉的情怀。在一个燥热的黄昏,我又一次来到它的身旁,是探望、安抚、感恩,还是道别?兼而有之吧,反正心情复杂,五味杂陈。在近距离地观察中,发现在枯黄的叶丛中,居然还有几支挺拔的石竹花在开放,光鲜如初,令我十分意外。此时的石竹花,如不倒的旗帜,正在昭示一种意志——不到生命的终点,绝不向命运屈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