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斗里开出 神秘的花

□尤红梅

字数:1297 2023-02-22 版名:成长
  今天的语文课是学习《木兰诗》,为了调动孩子们的兴趣,我把豫剧《谁说女子不如男》的唱段搬进了课堂,大家一张张兴奋的小脸上挂着微笑。我的目光照例扫过全班,忽然发现第二排左边有个男生,用课本挡着脸,手却在桌斗里摸索着什么。
  桌斗里究竟有什么让他如此痴迷?
  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。小男孩显然并未察觉,他已经完全沉浸于桌斗里的世界。他两只手在桌斗边上来回地穿梭着,眼睛藏在课本后面,不时地低头看看桌斗。
  我低下身去,顺着他的手,看到一颗颗纸星星铺满了他的桌斗。原来他在叠星星呢,桌斗里的纸星星花花绿绿的,像是五彩斑斓的花朵,那一定是他的珍宝。我有点发怒,但是又不忍心把它们扔了,只是在他的桌子上轻轻地敲敲。他羞涩地看了我一眼,慌忙用手护住他的星星,看到我似乎并没有没收他的星星的意思,尴尬地对我笑笑,把身子坐正。
  下课铃声响了,孩子们像一阵风一般飞奔出去,桌斗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,我装作在走道里行走,看到了一个个小世界:一个黄澄澄的大橘子骄傲地占据着桌斗的一角,小主人不知有多少次垂涎欲滴;一本《西游记》翻开着,它多少次带着孩子们走进一片崭新的天地;一本精装的日记被孩子们隐藏在最里面的世界,那里也许藏着许多小女孩的粉红色的故事呢。还有口香糖、跳绳、药片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,都在桌斗里闪着光,桌斗里的小世界仿佛是巨大的磁场,牢牢地吸引着每一个孩子。
  于是,在我的教学生涯中,关于桌斗的记忆也随之呼啸而来。
  那个寒风凛冽的日子,雪花在教室外面飞舞,孩子们正在进行紧张的期末考试。每个人的桌斗都被清理了,单调得有点反常。考试接近尾声的时候,孩子们大多数写完了,坐着静静地检查卷子。我突然看到一个孩子坐姿倾斜,一只手在课桌下面,行为可疑。我走过去,他迅速抽出手来,我准备看看桌斗里究竟有什么,然而,他倔强地坐着,根本不允许我去看。我瞪了他一眼,他迟疑地抽过身去。我看到一张纸条赫然躺在桌斗里,我想他是在作弊吧。我想拿出纸条,他突然把纸条抓起来,揉成一团,放入口袋。“拿来!”他的脸色惨白,身子有点哆嗦,不知道是寒冷还是害怕。他终究没有拿出。我说:“作弊!”便在考场通知单上记下了。几天之后,他的班主任老师见到了我,悄悄把我拉过去,说:“老师,我们班上次记作弊的那个学生,他是我们班前几名的好学生呢。”我一惊,班主任说:“他的好朋友告诉我,那天的考试比较容易,他早就做完了。那天,他的妈妈从远处打工回来,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妈妈了,他很激动,准备写写心里话送给妈妈,结果被老师发现了。”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“哦,原来是这样!”这个纸条里的秘密被他藏在桌斗里,也被他珍藏在心底,他是不想让别人分享他的秘密呀!桌斗是孩子们心灵的田园,在这里,他们思想的野马纵横驰骋,却不想让任何一个人闯入他的领地。
  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坐在课桌前,他们脸上含着笑,把最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桌斗的最深处,把最神奇的梦种植在桌斗里。一个个桌斗里开出了美丽的花,诱惑着纯真的孩子们。作为老师,我们一眼望到的是整齐划一的课桌,而课桌下那个闪着梦幻之光的神秘桌斗,承载着孩子们闪闪发光的梦想,我们不要轻易触碰,请允许他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个甜甜的白日梦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