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光带的春天

□贺有德

字数:1523 2023-02-15 版名:文苑
  风摇醒冰冷的山水,雨濡湿干硬的血脉,阳光驱寒,花草着色,春天就迫不及待来了——尽管冬天的影子还隐隐约约。
  听到了春的消息,城里郊外,人们从高楼、小区、民屋里走了出来,走向小城新辟的沿河风光带,来一场与春天的约会。
  宽阔平坦的马路,平缓宁静的小河,俨然情侣,相依相偎,曲折、起伏,婉转缠绵,迤逦向前。常绿的古香樟、桂花树、迎春藤、万年青,高的,依然擎起绿伞;低的,仍然镶着绿边。还有不知名的,高低错落,绿意流动。落叶,已然生机萌动。河边,颀长的杨柳,远看枝枝丫丫,剑指苍穹;走近了,叶芽儿绿绿的,嫩嫩的,茸茸的,贴满枝头。很快,垂下绿条儿,宛如碧玉妆成,出落得袅袅婷婷,舞动起春天。
  鲜嫩鲜嫩的小草,从草丛里悄然钻了出来,一小片一小片,婴儿般地睁开了眼,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,顽皮地笑着。仿佛大写意,一笔一笔浸染,浅草“没马蹄”了;春风吹来,魔术般,奇迹般,水满河,绿满坡。
  岸上,梅花、木棉、海棠、桃花,花枝横斜,风姿绰约,次第铺开春的画卷。成片的野花、野草,与菜花相依相伴。远处,田野,油菜花开了,高低错落,一大片一大片,少女般舒展着,尽情释放着一年一度的绚丽与娇媚,解说着春消息……
  小河淌水,秋冬时节那一线清流,那个单瘦的小家碧玉,已长成丰腴的大家闺秀,静水流深,水面偶尔打着漩涡,跳着春天的舞蹈,唱着春天的歌谣,一路优雅东去。河水清清,岸边的树,还有民居,远处的山峦,倒映水中,温柔娴静。
  鸟儿们兴奋起来,欢快地亮起了嗓子,“嘁咔嘁咔——”,如敲檀板,底气十足,那是喜鹊,喜鹊报喜春来早;“恰恰——恰恰——”“早莺争暖树”了,亮起了金嗓子,为春天歌唱;像极了絮絮叨叨,斑鸠也在这早春时节,诉说着春天的情话;杜鹃高调门,唱起了朦胧诗,是“不如归去”还是“我也爱你”?还有,“嘁嘁喳喳——”“啁啾啁啾——”……鸟儿们竞相放开嗓子,对着春天抒起情来……
  明媚的春阳里,游人如织。年老的,三三两两,彼此望望,须发苍苍,却笑容满面。年轻的推着婴儿车,婴儿甜甜的笑脸,宛如暖暖的春阳。太阳照着,悠闲地走着。走了多久?脱下了冬衣,和冬天说再见了,忽然舒爽了。走了多远?太阳晒人了,全身发热,有汗珠渗出。走向圆形花坛,或四角凉亭,甚至,去树阴下坐下来,望着那群活蹦乱跳的孩子。
  一群孩子,像一群鸟叽叽喳喳,风光带“撒野”来了。风光带成了花果山,树下,草地,花坛,凉亭,呼朋引伴,追赶吵闹。最热闹的,是放风筝:五彩缤纷的风筝,从孩子们手里飞上了天,凭借着风力,越飞越高。孩子们边跑边放,边放边跑。一不小心跌倒了,又是一串欢快的笑声——那是早春的旋律。
  鸭子从民屋里钻出来,一路小跑,或自由落水,或以蛙泳的姿势跃入水中,“嘎嘎嘎——”河面顿时热闹起来。不时,头插入水中,有顷,抬起来,轻轻摇摇;或者,一个下潜,在不远处冒出来,拍拍两翅;大多时候,结伴而游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说着鸭语,悠然、闲适。春江水暖,鸭们先知。水波如着了色的光圈,一圈一圈,一层一层,在河面扩散,不停地扩散,扩散到春天里。
  鸭们的鸭语吸引了游人,鸭们下水的对面,正是水上乐园。河岸的几株垂杨柳下,系着玲珑精致的游船。手拉着手的,抱着孩子的,一阵疯跑的,涌向乐园,坐上游船,荡起双桨,划向小河中心,与鸭们相会。望着鸭们沉下水浮上来,欢快地鸣叫,优雅地游行,游人乐了,纷纷拍照;看着游船跟随着自己,游人欢声笑语,鸭们乐了,“嘎嘎嘎——”唱得更欢,甚至拍动翅膀,贴着水面飞行……游人,鸭们,醉倒在河面上,醉倒在春天里……
  在这花的王朝,花草竞发,绽放着生命的色彩。行走在春天,行走在沿河风光带,忽然想起白居易的“最爱湖东行不足,绿杨阴里白沙堤”这句诗来。拉着春天的手,吹着春天的风,和着春天的节拍与大自然的律动,生命自然丰盈起来,生动起来,美丽起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