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双棉套袖

□马小江

字数:1259 2023-01-11 版名:成长
  冬天来临,看到市面上各式各样既美观又实用的保暖御寒装备,我常会想起上小学五年级时,我的班主任王秀芬老师曾送给我的那双棉套袖。
  小时候,每到冬天,天寒地冻。人们不由得有一个习惯性动作,就是把两只手彼此揣进袖筒里。这样做,一来防止寒风钻进袖筒;二来可以借助手臂上的一点热量取暖。于是,便催生了一种冬季乡下人的必需品——棉套袖。
  提起棉套袖,估计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不知它为何物。它实际上就是用棉布和棉花做成的宽窄小于袖筒的一段棉袖子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里,人们的日子大都比较艰难,想买一双手套也不是很容易的事,更别提只有凭票才能购买到的布料和棉花了。尤其是农村人,到了冬天,一身棉衣里面往往连一条像样的衬衣和衬裤都没有,就那样凑凑合合度过严冬。由于物资短缺,就连棉袄也不是年年都能添置新的。因而有很多人,常常是一件棉袄要穿好几年,家里兄弟姐妹多的,通常是大的退下来,小的继续穿,这种现象比比皆是。我们兄弟四个,日子更是紧张。由于缺衣少穿,因而觉得那些年的冬天,总是漫长而寒冷,家里没有棉花,母亲也没有能力给我缝制新棉袄,一件棉衣从小学一年级一直穿到五年级。个子长高了,棉袄的袖子明显短了一大节,人穿上棉袄后,两只手腕冰冷冰冷的,总觉得风不停地往袖筒里钻,冷得我直打哆嗦。每天早上放学回家后,第一件事就是往灶房里跑,围着灶口的火焰,不停地搓着冻红的双手。母亲看在眼里,也是无能为力。
  那年期中考试前一天,一场寒潮来袭,天气突变。那天早读,把我冻得直打哆嗦,正好被班主任王老师看在眼里。第二天早上开考前,王老师把我叫到她办公室,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双棉套袖交给我,并说道:“你把这双棉套袖戴上手就不冷了,好好考试,这是我儿子去年退下来的,放在家里也是闲着。”说完,见我迟迟没动,就把我拉到跟前,亲自给我戴上,并试了试大小和长短。一看刚合适,就微微一笑。我戴上后,只觉得两只手腕被一双棉套袖裹得紧紧的,过了一会儿,双手便暖暖的,犹如身上加穿了一件新棉袄似的。我心里想,有了这双防寒“神器”,以后再大的风也钻不到身上去了。我心里十分感激王老师,回到家里就给母亲说了这件事。母亲让我伸出两臂,一看大小长短也合适,激动地说:“你老师真好!你要好好学习,听老师话。先把今年冬天熬过去,到明年,想办法一定给你做一件新棉袄。”
  那天晚上睡觉时,我都戴着那双棉套袖,舍不得摘下来,第二天高高兴兴去上学。在学校里,课间十分钟,大家都靠着南墙晒太阳。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,天空中的太阳就像冰箱里的灯泡,似乎一点温度都没有。我看到不少同学跟我一样,都戴着棉套袖,双手揣在一起,颜色五花八门。
  第二年冬天,母亲在入冬前早早就给我缝了一件新棉袄,又厚又大,穿在身上,时常双手感觉暖暖的。但是,我还要戴着王老师给我的那双棉套袖,将它往棉袄袖子里一统,舒服极了。
  这件事尽管已过去多年,但每到冬天来临,我就会想起我的班主任王秀芬老师,想起她当年送给我的那双棉套袖。它让我度过了那个严寒的冬天,我深深地知道,在那双棉套袖里,不仅体现了老师对学生的关爱,而且深藏着一段师生情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