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女孩儿, 现在过得好吗

□赵丽君

字数:1263 2022-11-02 版名:成长
  在那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庄,一条坑洼的老土路穿村而过,上下学的娃娃们都趿拉着手工老布鞋,去得早了就只能靠坐在厚重陈旧的老木门前,教室里摆放着高低不平的桌子,上面总是躺着几根残缺的粉笔和一块几乎磨平了的黑板擦,“老师”也只是乡里派来临时凑数的。这是我求学路上的一个缩影,条件简陋并且资源短缺。
  “上课时间到了,请做好准备。”一节课、一位教师、一份精心准备的教案、一群渴望知识浇灌的学生,希望这位教师是我,希望我有那么一群学生,希望……这是我儿时的梦想。
  儿时的那段记忆很短,而它,却填满了我的脑海。我立志要成为一名教师,即使清贫,即使条件艰苦,我也要静心钻研,将自身所学传授给需要的学生们。如今,梦想成真,我已经是一名初中语文教师。
  一次上历史自习时我接触到了她,她基本不在学习状态上,书的作用就是把桌子拍得啪啪响。她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,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,不觉间我走到她面前,“她是个钉子户”,直觉告诉我。果然,她对我的询问表现得漫不经心,甚至可以看出她明显的敌对。因为我不是她的班主任,所以只是不让她影响其他同学即可。接下来的日子,正如同事们劝我的那样:我和她拉开了距离……
  但是安静有序的课堂让我感觉缺了什么,好几节课都没有听到她用书敲击课桌的声音,盯着她的空座位沉思片刻,继续我的讲课。突然,门被推开了,以往的毫不在意从她脸上消失了,她收拾完东西,小心平静略带忧伤地说道:“老师没事,我走啊!不上学了!”看着她离开教室,我的心里陡然间一种失落油然而生。
  后来得知她是个孤儿,父母亲同一年不在了,一切的负担皆由哥哥承担,辍学也是因为哥哥承担不起生活费,她要去打工挣钱。
  很庆幸,后来她没有辍学。
  作文课上,我刻意拿起她的作文本,她开口说道:“我的作文从不给人看,看了你会哭的。”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打开了她的作文,我从作文才真正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,她把写景的、叙事的都与亲情联系了起来,字字句句无不透露出对家庭对爱的渴望,情到深处可以看到多处她克制感情的痕迹!
  她之所以像一只刺猬,是因为她想用坚硬的外壳保护那颗脆弱的心!这样的孩子,本就孤僻,再加上别人刻意疏远,她的难过可想而知。或许,也只有用对抗、咒骂、捣乱的方式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。之后的日子里,我会找她谈心,会从家里带一些妈妈做的小零食,会送给她几本自我激励的课外书,我还会告诉她“不论发生什么事,都有老师和你在一起”。
  不知不觉间,我发现她变得乖巧了、听话了、喜欢劳动了、作业也能按时完成了……
  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短暂,就在毕业前几日,在餐厅里她主动走到我跟前说:“老师,你亲切得很,也很漂亮。”我瞬间心里暖暖的,对她笑了笑,说:“你也很漂亮啊。”
  没想到,这次对话竟然成了我们彼此最后的告别语。
  多年以后,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,还是做老师,不同的是:我会刻意去接触一些单亲学生、留守孩子,在教授他们掌握识文解字技巧的同时,还试着去打开他们心灵深处那扇“窗”,让爱充满心房,让他们慢慢发现自己、展示自己,帮他们努力成就自己。
  曾经,那个夸我“漂亮”的女孩儿你现在过得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