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 扬
师长泰老师是我十五年前的大学古代文学老师。
我上大二时,师老师教我古代文学课。在我们专业课的其他课上,同学们迟到早退比比皆是,而唯独他的课我们都是提早进教室抢占座位上课。老师教我们时已经70岁了,因为身体的原因,他总是坐着上课,声音并不洪亮,我们竟也听得清清楚楚,一字不差地把讲课内容记在笔记本上,课堂纪律好得出奇,只能听见同学们“沙沙沙”记笔记的声音,我笔记本上的字记得密密麻麻,左右一看,又有哪个同学的笔记本不是记得密密麻麻的呢?大家对古代文学的喜爱达到了痴迷的状态。后来,在他体力好的时候,会给全校定期做报告,偌大的报告厅能容纳近500学子,他的讲座座无虚席,他还是坐着上课,用平常的声音讲课,我们仍能听得清清楚楚,报告厅走道能站人的地方,都是拿着笔记本听课的同学。
听师老师的课,犹如与圣贤之士对话。师老师外表温文尔雅,长于辞令,独善其身,嬉笑怒骂皆成文章。在我的记忆中,他讲课总是抑扬顿挫,每讲完一个问题他总是稍作停顿,用目光打量着每一位同学是否听懂。他讲课极少废话,直奔主题,且从不看讲稿和课本,娓娓道来,如数家珍,一下子就抓住了学生的心理,使之产生强烈的共鸣。那调侃幽默的语言,口若悬河的风采,顺手拈来的典故,丰富有趣的故事,仿佛引导学生走在山间小道上,或盘旋曲折或山重水复或柳暗花明,让人在不经意间茅塞顿开。
师老师不仅授课有方,而且对我们的要求也十分严格。他为了督促我们把密密麻麻的笔记内化为自己理解的内容,会定期布置作业来检查我们的学习效果,作业多以赏析为主,要阐明鲜明的观点,来培养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。老师说:“做学问,就要有严谨的治学态度。”他要求我们所有学过的古文,艰涩难懂的地方都要查工具书做注释,工具书必须要用《古代汉语字典》去查。每学期的《古代文学作品选》中的必背课文,上课他都要检查背诵情况,全班一个挨着一个当堂过,谁也别想着有侥幸心理偷懒不背。
有一次,老师要求背诵辛弃疾的诗,我因为周末回了一趟家,没有完全背熟,而周一上课鬼使神差地老师偏偏就点了我的名字。我红着脸站起来,出了一身冷汗,心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。我结结巴巴地背,老师皱着眉头听,还好在同学的小声提示下,我总算背完了。老师并没说什么,我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的同桌,但是从此以后我一直是第一个完成背诵作业的学生。
正是因有师老师的引领,才让我在大学里爱上了古代文学,是师老师点燃了我的文学梦,使我对古代文学的热爱达到了如痴如醉的状态。正是有了这份热爱,我才常年保持着看古文、记笔记、写作品赏析的习惯。
前不久我从同学那里打听到师老师已在2016年悄然离我们而去。师老师走了,他的音容笑貌留给我们深深的思念,他把教育的种子已经深深埋在了我们心里。